目睹了双子之一的少年被灵性化作的一道流泉所紧缚裹挟,永远的囚于时之间隙中无法踏足的边境,拜恩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如果接续命数真有弑罪现在展现的这般简单,那当时的他怎么可能做不到?毕竟这可曾是他的备选方案之一,只不过那时的状态几近弥留,没有余力去做这件事了。
即便拜恩再想要继续追问下去,那历经数百年修整才恢复成懵懂初生的灵智也无法给予出令他满意的回答,更不可能有阐明清楚自己来龙去脉的能力。
“好吧,就当是这样。”
在真相的小小震撼之下,拜恩不由感到方才的灵魂受创又在微微作痛。他揉了揉额头,苦笑道:“无论如何,先感谢你给予我第二次重来的机会。但若我接受你,就代表着无法摆脱前世种种因果,那感觉还不如放任我逝去的好。”
听闻此言,弑罪发出了一声婉转哀鸣之音,似是在表达自己的委屈与无奈。
而拜恩则发现自己好像又一次来到了无比熟稔,即将决定未来的十字路口。这时,方才踏入雷光后的一幕幕回忆难免勾起了曾经的心殇。
他轻叹一声,目光开始变得缥缈遥远:“如果是过去我的性格,应该会力求尽善尽美,尽可能的考虑周到,规避风险。”
“接受了你,意味着有诸多不确定的威胁,不单单因为背负命运道途压力甚大,实是过去有太多无辜者因我而死,就连我所珍视之人亦被这份罪责波及,屡屡涉险、承下了莫须有的苦果。”
“尽管他们并不知晓本来的命数,抑或许即便知晓了也不会怪罪,可我无法自欺,再清楚不过那就是我的责任。”
大抵是从这份低沉语气中知晓了自己多年的努力并不能唤回宿主的喜爱和认可,祭坛上散发的光晕与声音越来越暗淡微弱。
可随即拜恩话锋一转,事情再度迎来了转机。
“不过,当真正沉入过无底的深渊、迎接了死亡的拥吻,我才能亲身体会到何为失去一切的心碎与留恋,明白了为何曾经战中落败的魔神总是无法释怀,会留下了荼毒众生的余怨。”
“也正是那时的扪心自问,让我发现其实我的诞生并非只有恶果,也并非什么都没有做到。”
“而作为魔神,又承接了三千余年归一之命,纵然真有天大的罪孽,想来也该赎清了。至少在这一次重来的一生,我不想再遥望未来,即便是当下美景只是转瞬欢愉,尽力把握、尽情享受才是希望。”
“所以……有何不可呢?”
这般说着,拜恩毅然将顽石握在掌心,感受着从中代表着喜悦的丝丝温润。下一瞬间,它便再次以流光之形融入到了如今这副身躯中去。
承接了部分过去的因果,前路愈加扑朔迷离,加之那位旅者的命数绝不会轻松写意,更有他的血亲视自己为仇敌。
可机会总是难得,也总是稍纵即逝,既已为须臾之身,那便只争朝夕就好。
“接下来,也是时候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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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外界静的出奇,众人完全无心闲谈,都在正在翘首以盼拜恩归来。就连素来表现得淡然冷漠的迪卢克也绝非表面那样平静。
方才由于菲谢尔不信邪,让奥兹向着凝滞的鸣雷倾力射出一发魔弹。可看那攻击还未完全与之接触,就如雪遇烈阳般泯灭为了一缕青烟,这下几人才能够想象自己的身体与之接触的结局。
而对于迪卢克来说,在后续的思索中发现,若是拜恩死于其中,哪怕蒙德真因此少了一个潜在威胁,眼下除了他与他身上的秘密以外,也没有太多线索可以追查了。
除此之外,或许还有一点点属于骑士的怜悯与崇高之心……真的只有一点点。
幸好,众人的担忧最终并未变成现实。
良久之后,那道鸣雷不知为何,没有征兆地解除了静滞的状态,就如雷雨天时的天威般忽起暴动,在剧烈轰鸣一声后就开始缓缓消散。
不仅如此,脚下如镜水面与头顶璀璨星空也伴着那声雷鸣渐渐褪去,四周之景随之还原为平淡无奇的洞穴岩石。
再次看去,只见祭坛之前的拜恩显露出身形,一如进入时那般安然无恙,还笑着向着菲谢尔他们挥手致意。
作为最亲密的同伴,派蒙当即就冲了过来,直直地闯入他的怀中,声音中已满带哭腔。
“我就相信你能成功!就是下次别再这么冒险了,名誉什么的都可以慢慢来啊!”
“好的好的……但我的名誉不能慢慢来,这很重要。”
之后的大团圆场景分外温馨感人,班尼特与菲谢尔两人心思单纯,又给予了他数不尽的夸奖与赞美,顺带还直接明了地表达了自己的关切之意。
前者更是习惯性地踩了踩依旧坚实的土地,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这样的结局真好啊,不像我。一般的遗迹在被我完全探索后,都会立刻坍塌,就连找到的宝藏都来不及带出。”
坍塌?
大概是听到了班尼特的无心之言后想到了些什么,拜恩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从顶端处掉下的几粒岩尘,不由脸色一变道:“看来你有着自己不知道的非凡才能。我推荐你未来可以考虑考虑算命占卜的职业。”
“啊?什么意思?”
迪卢克开始听到了四处有着细小的崩裂声还短暂迟疑了一会。直到颗颗岩块接连坠下,洞穴岩壁更是裂纹四起,他终于是惊醒,急声道:“有时间闲谈,不如快些离开这里!”
“啊!真是俗套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