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锁魂阵?”
“没错,借由此阵,可以根治你这病,相当于给你续命了。”
“不知道如何布置这个阵法?”
陈念清顿了一下,望了刘知行一眼。
“天地万物,一啄一饮,皆有代价。”
“这燃灯锁魂阵,顾名思义,于你而言,有锁魂定神之效,恰好算是对症下药。”
刘知行何等聪明,当即问道:“那燃灯又何解?”
陈念清沉吟了一刻,还是开口:“燃他人之魂,成一人之身。”
“什么?”
刘知行瞳孔微震。
“此阵,如果要给你续命,就必须依靠血缘之力,让你的族人都承受离魂之苦,方有一线生机。”
“而这离魂之苦,轻则神智混沌不明,难明事理,重则魂魄被阴风侵染,体弱多病,极易早夭。”
“总之,你若是选择让我布阵,代价就是你刘氏一族全部人。”
“阵法之事我也说清楚了,至于要不要阵法,取决于你。”
听完陈念清的话,刘知行怔在了原地。
......
“不可能!”
看到来龙去脉的刘青茂瞪大了眼睛。
困扰他刘氏一族几百年的怪病,竟然就是因为先祖当时的选择。
他神色变得迷茫,首先想到的是刘氏一族几百年遭受的苦痛,可是转念一想,先祖当时真的还有选择吗?
天下苍生与一族兴衰,先祖选择了天下苍生,他理解。
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总有一个疙瘩横在那。
皆全族之人,续一人之命。
他想不明白。
为何先祖不把这件事告诉族内?
“原来如此。”孤阳道人露出恍然的神色,门内典籍上的记载终究不全,他也是一知半解,直到现在才明白事情始末。
他不禁感叹:“原来燃灯锁魂阵还有此妙用,祖师果然对道法的钻研远超我等。”
陈道只是盯着画面里那个小姑娘。
他还记得茶馆里挺活泼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回到现实之后,反而不爱笑了呢?
看到他几十年似乎没有怎么改变的面貌,陈道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期待。
会不会,陈念清还活着?
明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陈道还是忍不住想。
......
画面里,刘知行没有马上回应陈念清。
“让我想想。”
陈念清便离开了。
刘知行独自坐在床榻上,双目出神,久久无言。
呆坐许久,刘知行忽然起身。
他出了门,来到了刘氏的私塾。
“家主!”
“老爷!”
见到刘知行,其余人纷纷行礼,激动出声。
刘知行有些木然地点点头,望着私塾里面一个个正襟危坐的孩童,沉默良久。
然后他又出门,走上了大街。
此时的陪都,已经恢复了生机,许多黔首身上都能看到笑容。
忽然,有人认出了刘知行。
“国师,是国师大人!”
一时间,人群乌压压涌了上来,跪在一团,俯首哭泣,感谢刘知行所做的一切。
刘知行扶住了一位想要下跪的老人,下意识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尽我本分罢了,当不得如此大礼,诸位要谢,还是谢当今圣上吧。”
老人抓着刘知行的衣袖:“如果不是国师和陛下,我们这些人哪里还能站在这里。”
“国师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刘知行突然有些无措,即便这个场景他已经经历过了许多次,但这一次好像又有些不一样了。
他安抚一番,转身离去。
刘知行一个人走着,走着,忽然就好像走出了这个世界一般,周围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他的背影在巷口中渐行渐远。
隐约间有喃喃之语传来。
“利不苟就,害不苟去,惟义所在...惟义所在。”
然后,刘知行找到了陈念清。
“如何?”
“阵法布下,是否可以等北伐后便撤了,让刘氏少受些苦痛?”
“不存在的,我只有破阵之法,可一旦破阵,魂魄冲撞间,刘氏旦夕便可能死绝,只有等阵法灵光自己耗尽,估计怎么也得一百年。”
闻言刘青茂脸色一白。
“就没有安全的破阵之法吗?”
“有,我做不到。”
“谁做的到?”
“我师父。”
“在哪?”
“找不到。”
刘知行深吸一口气。
“既然如此...”
“请百法仙师布阵。”
......
幻境突然定格,似乎也结束了。
陈道看向刘青茂。
“后来如何了?”
刘青茂怔怔答道:“北伐成功了,此后大乾势如破竹,很快便问鼎天下。”
“后来,先祖便辞官回家了,当时人都说先祖正值壮年,不应辞官,但族里却是说先祖北伐之后,精气全无,恍若朽木。”
“最后,又过了三十年,先祖便薨了。”
刘青茂越说心情越是复杂,最终闭嘴不言。
这时,幻境又忽然有了变化。
原本的场景全无,只有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一身雪白儒衫,手中一把折扇,正是当初五十多岁的刘知行,不过这时的刘知行身形有些虚幻。
与之前不同,这次刘知行目光直直停在了三人身上。
孤阳道人眼神一凝:“鬼胎?”
却听见刘知行缓缓道:“鬼胎已死,多谢几位相助。”
“你才是刘知行的一点灵光?”孤阳道人反应过来。
“算是吧。”
说完这句话,刘知行的身形更加虚幻了,他看向三人,尤其是刘青茂,刘青茂和他的目光对上,上前一步。
“先祖,这燃灯锁魂阵真是如此?”
刘知行眼中带着几分愧疚,无奈地点点头。
见到这样一幕,刘青茂脸色有些难看,突然又问道:
“那百法仙师不是说最多持续一百年吗,为何几百年过去了,我刘氏还要遭受这离魂之症?”
刘知行叹了口气:“这事我也不知。”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刘知行闭上眼睛,神色痛苦:“这些年,我也一直在钻研这阵法。”
“可我本不懂道法,越是钻研越是深陷其中,还不解其意,丝毫没有安全破阵之法。”
“后来,阵法中诞生了那鬼物,我一个不慎,被其镇压,又过去了许多年...”
刘知行说着,身形似乎又淡了几分。
他凄凄一笑,突然望向了刘青茂。
“其实说了这么多,我只想问你一个人,问你一句话。”
“你觉得,我这么做,对否?”
刘青茂瞳孔微颤,嘴唇翕动,可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看到他的样子,刘知行同样也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幽幽道:
“我这点灵光就要消散了,但依然没有办法安全破除此阵,抱歉。”
这时,陈道的声音忽然传出。
“为何不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