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拒绝陈经理的要求，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蹲下身来，双腿发力，朝前奋力起跳。
“对不起陈经理。”嘴上道着歉，落地时两腿岔开还回头傻笑的样子，十足像个呆瓜。
陈经理愣了一下，才嫌弃地摆了摆手：“别在我办公室里练，出去跳去。”
“好的陈经理，好的好的。”身体谄媚地笑着，嘴角都快提到眼袋这了，绷的脸部生疼。
忍不住提醒护士道：不用演的这么夸张，你这样搞的我像个傻子。
护士却回道：『人类的脸部肌群太多，我还要熟悉一下控制微表情』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难道护士并不是人？或者……这它是第一次控制人体？
正想着，陈经理又小声吩咐道：“离拳击赛海选没几天了，你上班时间想练的话，去B栋和C栋中间那条小弄堂练，那里没人。”
“好的。”微笑，点头，出门，迎面走来一位戴着渐变色墨镜的短发女孩。她身材娇小，穿着一身浅色牛仔套装，近距离观察，墨镜都无法遮住她那双水灵有神的眼睛。
心神有些恍惚，还想多看几眼，身体却被护士操纵着朝货梯走去。
等了足足2分钟，货梯都停在1楼没有动过。不想浪费时间，对护士说道：你把身体还给我吧，我坐行政电梯下去。
护士一口回绝：『不行，我要让你练习跳远』
心里不免苦笑：我练还不行吗？你对这里不熟，B栋和C栋的中间你知道在哪吗？而且我还得先去把保安的签到簿给签一下，这是卖场的岗位规定。
护士顿了顿才道：『可以释放肢体护理，但你不许再擅自拒绝别人』
身体一松，总算又能自己控制了。
擅自拒绝？哼，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擅自”。
***
来到保安岗亭才知道，陈经理已经吩咐过周少，让他再连上一个班。周少的态度也变的暧昧起来，明里暗里打听着章总的事：“常青，我可是勉为其难才答应替你连班的。你快和我说说，章总是不是有事在求你？”
“求我？没有。”在签到簿上签完了今天所有的名，放下笔，准备出发去弄堂练习。
周少却不死心，挤眉弄眼道：“哎呀你和我说说到底什么事，我不告诉别人。”
“我都说了没事。”
刚出言否认，护士果然又跳出来道：『常青，不许拒绝，告诉他』
叹了一口气，慢慢回道：看来你是真的没做过人，情商极低。我如果现在告诉周少，章总为了赢下拳击赛海选，托我故意输给他，你猜下一秒会发什么？
『下一秒，周少就会得知了这件事』
……笨蛋！周少是个大嘴巴，我如果真的说了，下一秒整个卖场就都会知道章总想打假赛。到时候就不止是陈经理生气，章总还会被取消比赛资格，一切就都白费了。
护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我们不能告诉周少，否则就等于是在违抗章总』
开窍了，我们不能谁都服从，要有所取舍。
正在和护士沟通，周少居然起身拦在门口。他双手抱胸，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你必须告诉我，否则你就别想离开这。”
无奈，只能问护士道：你说你能控制所有的电子设备对吧？
『是的，你想做什么』
周少的手机在桌上，你让他电话响起来，他去接电话时，我才能出去练跳远。
『可以，你希望来电人是谁』
随便，不要是我就行。
刚说完，周少的手机响了。桌上的手机又是响铃又是振动，搞的来电人有急事的样子。
周少好奇地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朝手机走去：“奇怪，我不是调静音的吗。”
他果然让开了。
开门，迈步出去，刚要关门，就听周少“咦”的一声，“119来电？”
***
大卖场的B栋是办公楼，C栋是车库加餐厅。两栋楼中间有条“L型”的小弄堂，窄的连三个大垃圾桶都放不下。
这里常年没人，偶尔有些份量轻盈的杂物被穿堂风挟卷进来，最后都堆集在拐角处的死角里。
脏就脏点吧，总比被人看到好。
转过身，背对着胡同下蹲，模仿被击飞的样子朝后起跳。可惜在空中没控制好姿势，落地时两条腿跟蛤蟆似的弯了一下，险些跪在地上。
继续走回原位，下蹲后跳，这次落地时重心一偏，臀部着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一阵头晕目眩后，睁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头俯视着自己。
“你干什么呢？学青蛙啊？”她右手举着手机，撩着短发贴在耳朵上，像是正在打电话的样子。咦，这一身浅色牛仔服，渐变色墨镜，是刚才在陈经理办公室前的那个短发妹？
“我……呃……”迅速起身，有点尴尬，但下意识里不想骗她，只好装出半开玩笑的样子道，“我在练习跳远。”
“跳远？”她挂断电话放下手机，微微偏头看了眼保安服上的胸牌道，“常……青？哦，我知道你的。”
“……是吗。”更尴尬了。一阵微风吹过，闻到一股极淡的茉莉花香，大概是她洗发水的味道？
“常青常青。”她嘴露笑意，晃了晃手指又道：“就叫你小青蛙吧，我在陈经理的拳击赛报名单上见过你的名字。”
“什么小青蛙啊！我刚才是在跳远！”
“我知道呀，你想赢下比赛，所以偷偷在这里苦练。”她又上前一小步，茉莉花香更浓了。
怎么办，怎么解释？说自己为了输的漂亮才练习跳远，这不是出卖了章总吗？
正想着，只见她伸手指着拐角后的死胡同，开口问道：“刚才我在那里打电话，你听到了多少？”
“什么电话？我什么都没听到，我才刚来。”
她扶了扶墨镜：“做人要诚实的。”
“真的，我都不知道那里有人。”
“唔……”她撇了撇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那既然你报名了拳击赛，又这么想赢，还可能听到了我刚才的通话，我就选你好了。”
喂，电话是真没听到，也没想过要赢下比赛，其实就算报名也不是本意，可这些要怎么和她解释呢？
她可不管，“啪”地两手轻轻一拍，微笑时小鼻子上那副墨镜都被微微顶了起来：“就你了，小青蛙，我要让你赢下比赛。”
她笑起来……好漂亮，干净又直率的那种漂亮，令人无法拒绝的那种漂亮……
恍惚间护士突然煞风景地插嘴道：『快拒绝她！你不能赢下比赛，这就违背了章总』
……好吵，忍不住反驳护士道：章总算什么，这女孩的命令也是命令，更需要服从。
『为什么』
没为什么！女士优先！
短发妹慢慢伸过手，轻轻摆正了保安服上的胸牌：“常青，你要赢下拳击赛，后面的比赛也一直都要赢下去，好吗？”
“后面的比赛？”
“嗯，你愿意吗？”她说的温柔又诚恳，就算是陷阱，也……
“我……”就算是陷阱，也跳跳看好了，“我可以试试。”
“太好了，小青蛙。”
正午的阳光刚巧来到头顶，整个弄堂都变亮了。
刚想反驳说自己不是青蛙，护士又不合时宜地念叨了一句：
『2024年12月5日，常青没有叛逆，护理初见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