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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

大隆京城,李家府内。

李甲才赶回家中,一路跑到主屋,被父亲责骂完,才敢回屋休息。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都无法睡着,最后叹息一口。

在南禹县内的遭遇,仿佛一场梦境,好在和杜十娘成婚的消息,并没有被家人知晓,否则今天边不是一顿责骂可以了事。

这几日下来,他心里已经有了后悔之意。

但这个后悔,并不是为自己将杜十娘卖给了纨绔子弟,而是自己不应该去和杜十娘成婚。

再怎么说,那个纨绔子弟说得没错,杜十娘是青楼女子。

而李家是书香门第,自己父亲还是礼部的官员。

自家嫡子,和青楼女子相爱,还称了婚。

这种丑闻,是最影响仕途的。

他悔的是,自己认识了这杜十娘。

屋内死寂,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时间一点点流逝,李甲逐渐陷入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甲感觉有什么东西拂过自己额头。

这种感觉很是熟悉,好像是在几月前,他高烧不退,十娘一夜未睡,一直用湿布擦拭他的额头。

迷迷糊糊间,他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女人坐在自己床边,这个女人,他很熟悉。

下意识开口:“十娘,怎么还不……”

李甲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睡意全无,惊呼而出:“十……十娘!”

哀怨的哭声,从背对着李甲的女人身上传来,声音在屋内回荡,一点一点钻入李甲双耳。

李甲忽然掐住自己脖子,双目通红,面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最后发紫。

当哭声停止,女人消失不见,李甲直挺挺的倒在床上。

已经没了气息。

…………

南禹县

杨老头揉着自己腰走进陈恒的屋子。

大同婆姨名不虚传呐,那些文人还真讲得有道理,大同婆姨三重门,三对联形容恰到好处。

“鸟宿林边树,僧敲月下门。”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云无心兮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咱去了这么多次,还没把那邪祟抓住,再来上几次还是如此,咱老道就先扛不住了。

屋内,地面上满是白纸碎屑,而陈恒站在一个惨白的人形物体面前,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杨老头注意到陈恒面前这个奇怪的人形物体。

上上下下研究好一番,都没认出这是甚么东西。

最后忍不住问道:“陈道友,这是个甚么东西?”

“这是扎纸术里的一种,我弄了好久才搞齐材料。”

可不是嘛,要不是这王牛自个赶上门,陈恒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这东西出来。

杨老头一愣,心里嘀咕着:扎纸术还有这种东西?

看着怪模怪样的,哪个人敢烧给自己祖宗,他祖宗都得从地下爬出来掐死他。

见没得意思,杨老头便不再管这事,但他准备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看着陈恒的脸好一会都没开口。

弄得陈恒身上燥得慌,下意识远离杨老头几步。

“嘿,陈道友,你这干了甚好事,你现在这面相可不一般哪!”

陈恒发愣,他回来之后一直在研究这个纸扎尸,而且平日里也没照镜子的习惯,着实不知道自个面相如何。

而且看杨老头的样子,估计不是甚么好事。

“你说说,这是怎么了?”

杨老头啧啧称奇,围着陈恒转了一圈,才开口。

“陈道友,你先说说,你干了甚么好事。”

“你身上本身还有些功德,现在身上满是罪孽,咱见过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都没你身上这孽多啊。”

“你看看你,双目无神,太阳穴凹陷,眉心杂毛,鼻梁断裂,嘶……”

这么说着,杨老头倒退几步,似乎不想沾上陈恒身上的晦气。

陈恒眉头皱起,似乎猜到了什么。

原本仵作验尸,只需要自个验完尸,正确写下死因就行,而自己有洗冤录,这些枉死之人,都会留在这洗冤录里面,等待陈恒还自己公道。

如果陈恒给了这些冤魂公道,那自然功德无量。

可是陈恒压根没意识到这点,即使意识到了,也无法做到,所以它们在洗冤录内的时间一长。

怨气愈发浓郁,本身只能缠住仇人的鬼魂,可能杀了这仇家,还害死了好几个旁人。

这些孽,就有一部分落在了陈恒身上。

“别退了,我现在这个样子,那得造多大的孽,才能这幅德行?”

杨老头不露声色的缩回已经迈出门槛的腿,面色凝重的看着陈恒。

这小子也不是干得出甚么罪孽滔天的事的人,咋就面相半天不见,就变成这幅样子。

要知道,面相虽然是最容易改变的东西,但也要如春雨入夜,慢慢的改变,一切都有个征兆。

而现在陈恒这种,杨老头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见。

“别猜了,我可能是那个幕后黑手,在我身上弄了什么法术出来,可能过几天就好了。”

陈恒这么说着,杨老头很是狐疑的看了陈恒几眼,一时间也就这个解释。

随后杨老头便回房睡觉,陈恒用藏匿法将纸扎尸藏好,便也准备休息。

躺在床铺上,陈恒考虑许久,自己这些天验尸体里面,大概有十一起是因为他人害死的。

只是不清楚这些怨鬼逃走,有哪些会发了疯,四处杀人。

陈恒叹了口气,决定明天问问杨老头,有没有什么捉鬼的办法。

一部分怨鬼要是报仇了,没有继续害人,就将其捉住,在自个身边养着。

至于已经害死的旁人,滥杀无辜的,那就只能让他魂飞魄散了。

陈恒这么想着,修持过金刚经,便准备休息。

可这时,他忽然听见房间内仿佛有人哭泣,心里一惊,陈恒猛然睁开眼睛。

却发现自己并不在屋内,而且身穿枣红色大袍,端坐高堂之上。

朱红色的大门威严矗立。

大堂宽敞肃穆,公案摆放正中,上方高悬牌匾,“明镜高悬”四字醒目。

堂下青石地砖整齐排列,角落的签筒摆放有序,尽显庄重与威严。

一个身材消瘦,浑身死灰色的人跪在地上,夹杂着哭腔说着:“判官爷爷,您要为咱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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