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吴仲看见地上一动不动的下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挨个上去踹上几脚。
骂到:“废物,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一个,老子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店家从外头赶来,看见面目狼藉的包厢,以及脸上肿了一个巴掌印的吴仲,顿时心如死灰。
“坏事了,哪个崽子去惹的这位爷啊!”
…………
将浑身是伤的刘庆阳送到中药铺。
陈恒看着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的刘庆阳,说道:“早点出城吧,这里你待不下去了。”
刘庆阳低着头,说了一声“谢谢”,便不再言语。
陈恒也不想自个被现场抓住,就准备出中药铺,但忽然想到了什么。
回头说道:“有善意的确很好,但是你要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给人帮助后,不会成为别人的祸事。”
双手微微握拳,刘庆阳猛然抬头看着陈恒的背影,直至其消失在视线中。
陈恒出了中药铺,找了个地方将伪装卸掉,随后便和没事人一样,回停尸房。
之所以出现在宴满楼救这刘庆阳,一部分是因为陈恒觉得,这刘庆阳的脾气要是查到了案子。
十之八九就会脑子一热,直接去抓人,指不定就得罪了那些草菅人命的富商。
陈恒就琢磨,可以借着这机会,给幕后黑手制造点麻烦,即使不会有多大的损失,但能恶心一下他。
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一句话。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这个世道,还有这种称得上好人的人,不应该这么被弄死。
陈恒这个世界的记忆里,加上刘庆阳,都只见过三个人,其余两个里边,有一个光头。
还有一个,是陈恒的师傅。
他师傅是仵作里面,最不得县令欢喜的,只要死了人,在这老仵作手上验尸,确定是被人害死的。
就一定要把这作恶的人抓住,平日里这小老头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就是:“人喘气的时候没得公平,死了还让它没公道?”
虽然说这种行为很傻,但是很可贵,人吃人的世界,还有为了别人而努力的人,这不可贵,什么甚么可贵?
至少陈恒这么觉得。
不过刘庆阳这么做事,却闹了大问题,要不是陈恒把这仇恨引到了罗林身上。
指不定李玉一家子,会被那吴仲弄成什么样子。
有善心是好的,但是也要考虑自己善心的行为,会为别人带来怎样的后果。
就好比陈恒虽说身上银两越来越多,却不会施舍于乞丐,难民。
你把钱财给了这些人,让人家能吃上饭,当然是好事。
但是,远着想想,万一被其他乞丐、难民注意到了,他们心里嫉妒,反而可能给人家招来祸患。
当然,也不叫让有善心的人,不要去管别人,而是要想得更远。
能做到善心成善事,是最好的。
陈恒“啧”了一声,搁路边买个炊饼,吃完抹了抹嘴,就去了停尸房。
继续验尸。
………………
陈恒搁停尸房待了没多久,就听见外边吵吵嚷嚷的,推开门一瞧。
一群捕快在甲字房里头,把罗林抓了出来,县令在人群里头,脸都气黑了,
本身就因为那会魇镇的工匠没抓到,就气得不行。
一转眼,自个手下给关系要好的商贾儿子打了一顿,还有一个晓得自己祸事,提前跑路了。
这风月楼日进斗金,自个离开前,还得捞上几笔,被这么一搅和。
啪,没了。
而县令边上站着脸已经消肿的吴仲,看见罗林从里头被抓出来,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上去就是一顿捶,而罗林一时间弄不清楚情况,自个就压根没出验尸房,自己造这祸事,是哪个贼子泼的脏水?
陈恒悄悄从把门关上。
先前去这宴满楼的时候,外头那些小吏都被陈恒药倒了,还是陈恒回来用针扎醒的。
所以这罗林现在是百口莫辩,估摸着得入大牢。
这幕后黑手只要想谋划什么,这个苦,他就得含着。
“给多弄点麻烦,指不定就能把这苟货,从角落里逼出来。”
稍稍活动一下筋骨,陈恒把剩下两具尸验完,点香、写死因,一气呵成。
带着黄纸出了停尸房,路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家。
…………
到自个屋外边,远远就看见杨老头,院子的墙头上画着什么。
听见背后的脚步声,杨老头吓得一激灵,手上的笔画顿时就错了,他连忙回头。
看见是陈恒,才松了口气说道:“你小子走路就没得个声,算了……下午你师兄来了,一直在屋里等你等到现在呢。”
“我师兄?”
陈恒一愣,他记得自个师傅就收了自己徒弟,这是哪里又钻出一个,仵作这种晦气活,都有人假冒?
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管这杨老头撅着腚,用毛笔沾水搁墙上画什么,陈恒就往屋里走。
一打开门,陈恒就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里边的人听见门开了,也转过头来。
“是你?”
陈恒不禁开口,他忽然想起来,这人正是县令前些天,喊人去抓捕的工匠。
可是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身材矮小消瘦的工匠从椅子上站起,开口说道:“陈仵作,若是说惊讶,应该也是我。”
“毕竟我也没想到,这个南禹县,能遇见和我同门的人。”
他眼睛一眯,吐出两个字:“魇镇。”
陈恒面色如常,心里已经明了,是因为屋内布置的阵法。
外行人看不出来,但这同样会魇镇的工匠,肯定能认出来。
“所以,你来我这,是我要做什么?”陈恒这么说着,语气有些示弱,好像认命一般。
工匠很满意陈恒的表现,说道:“我们算得上同门,就不做那些师兄弟伤残的事,只要你这地方让我住上几天。”
“让我躲过这狗屁县令的搜查,自然就会离开。”
一边说着,他还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面色惨白的陈恒。
“我包庇你,能得到什么?
工匠一愣,耻笑一声,开口道:“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被抓了,你觉得你还能活?”
“别想了,你只有这么一个选择。”
陈恒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也坐上椅子,给自己和工匠各倒一杯茶,自己先行喝下。
见喝了没有问题,工匠就认为陈恒已经答应,也拿起茶杯回敬。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工匠喝茶的手顿了顿,忽然他看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