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和汤圆侧身让过一行也是穿着猎装的人，他们和马奎尔的打扮差不多，短装，黝黑皮肤，背着短弓，后腰别着同样的短刀，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
他们刚从肉铺出来，正说笑着，也往山里走去。
洛文瞟了一下案板上的肉，才拉着汤圆推门进到杰特小镇的酒馆——当然，大白天，里面就只有几个卫兵喝的醉眼惺忪，趴在桌子上睡觉。
有一种松弛感。
“两杯。”洛文对侍者说道，然后拉着汤圆坐下。
木椅子上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墙体斑驳，作为装饰的锤头上也满是锈迹，就算不动，天花板上偶尔都会掉下一些灰尘，这让汤圆很难受，鼻子发痒。
洛文手指习惯性地敲着桌面——抬手，食指与拇指捻了一下，有一层薄灰。
“嘿，你们的酒。”侍者把两个大木杯啪一下放桌子上，洛文点头致谢，随后看了下酒，闻一闻，小小喝了一口。
“呸，不新鲜，一股煤油味。”洛文五官都要拧在一起了，“还发酸。”
“洛文。”汤圆提醒了一下，“怎么样？”
“基本确定是怎么回事了，芙兰朵露和斯特芬还有大概4天的时间。”洛文说道，“我也保持现在的状态还能撑3天......”
“不，我不太懂。”汤圆嘀咕着，“你的脑回路我不太懂。”
“白瞎了你的感官了，还有脑子。”洛文叹气。
这家伙——汤圆有点想骂人。
洛文说归说，但是显得非常心不在焉，不断打着哈欠，动不动就揉着眼睛，一副被什么鬼东西折腾到担惊受怕，心事重重，精神仿佛已经要到极限了。
汤圆都忍不住有点担心了。
他虽然说的很镇定，头头是道，似乎也在有意识在压抑着自己烦躁担心的情绪。
一会正常，一会发疯一样。
“洛文，你确定你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好......好的不得了。”洛文皱着眉头，“没什么好担心的。”
怎么总有种人格分裂的感觉.....
“吃点东西吧，昨晚就啃了点面包，还一夜没睡。”洛文揉着眉头，“侍者！”
“那位小姐肚子饿了，你这里提供什么菜肴吗？”
嗯？
侍者歪了歪头，看向汤圆：“嗯，这位小姐，我们杰特小镇出名的是野味——靠着山，猎人们每天都带回来新鲜的野味......”
洛文微笑，右手下垂，缓缓拔出匕首，慢悠悠站起来。
汤圆瞪着洛文。
等等，这和你之前说的计划不同。
阳光透过小窗口洒进酒馆中，十字状的阴影印在地面，浮尘上下飘动，偶尔能听到路人说话与行路的声音。
侍者还在和她介绍着野味，山猪，野鸡，麻雀……卫兵趴在桌子上睡觉，发出鼾声。
这本该是一个慵懒而静谧的早上。
然后——洛文显然是准备许久了，就算在他现在这种身体状况下，手一点都没有抖动，迅速，安静，锋刃划开了侍者的喉咙。
致命的一击——汤圆也是第一次看到洛文自身的出手。
在真神幻梦中洛文全程就是靠着神术和犯贱的规则在那里整，真要算下来，他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出手过。
但这一下，沉稳，熟练，像是毫不在意杀了无数人才练就出来的，一击致命的技术。
侍者的声音戛然而止。
但是，臆想之中鲜血飞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粘稠，发臭的黑色血液像是泥水一样从伤口缓缓流下，而身体也慢慢软倒。
“汤圆。”洛文神色发冷，指了指那些卫兵。
啊？
汤圆看了一下表情定格的侍者，摇了摇头，尖利指甲从毛绒绒的手指前端伸出，迈开双腿，肉垫踩在地上没有一点生息，而她的动作也迅速而精准。
那些卫兵——还未从醉意中清醒，就被汤圆扯起头，指甲划破喉咙。
而洛文在这间隙，已经把背包放在桌子上，手虽然在发抖，但也迅速把早已准备好的几小包材料拿出，铺开。
全是早已研磨好的炼金材料粉末，光水晶粉末，月荧花干……
他伸出小指，挑起粉末，全部放进小试管中，浸入酒中，灌满之后摇晃，看着粉末溶解。
最后，他咬咬牙，催动了神力，一丝白色光芒最后注入药剂之中。
抑制意识的时间又减少了。
这一瓶玩意儿不能称作圣水，只是简单粗暴地把属性浓郁的材料混合在一起，用神力当作纽带暂时绑定起来的“高浓度光水”。
伦效果的话，妥妥不及正经炼制出来的圣水。
但是伦狂暴与不稳定的话，就妥妥超过温和的圣水了。
“洛文？”
汤圆跳回洛文边上，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上面还挂着一点碎肉：“洛文……”
杀人了，还是普通人？
“稍安勿躁。”洛文说道，“所以说啊，真是白瞎了你的五感，圣光碎片都这么废的吗？”
“喂！还不都是你遮遮掩掩，都不愿意和我明说！”
洛文耸肩，直接把“圣水”砸到侍者尸体上——酒液发酸的臭味在乱七八糟的材料加持下顿时炸开，汤圆感受到狂暴的光属性如旋风一样卷开。
她眯起眼睛，有些沉醉。
娘的，好久没有感受到“光”了。
“哧……”
侍者的尸体忽然冒出一阵青烟，他发出咯咯咯的诡异声响，在地上打了个滚，正面，那些裸露的皮肤上竟然出现了一个个被烧灼的孔洞，露出深黑的肌肉。
圣属性是对一切污秽，扭曲之物的特攻——像是死灵，恶魔，复苏的尸体之类的玩意儿一碰到圣属性基本上都能造成巨大伤害。
而这侍者的尸体竟然带有这些属性？
“？”
不对。
洛文看到这一幕心里却是沉下来了。
汤圆忽然拉了下洛文的手。
洛文微微转头——那几个被汤圆杀死的卫兵身体还是保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但是脑袋却扭了一圈，无神的双眼看着洛文与汤圆，嘴巴咧开，露出焦黄发黑的牙齿，像是在嘲笑着他们。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光照也消失了。
窗口，这小酒馆唯一的窗口挤满了人——都是小镇的居民，面无表情，只是一双双眼球鼓胀，
他们都在看着洛文与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