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王五,见过城隍老爷!”
王五四肢瘫软,声音发颤。
啪!
“王五,你为何草菅人命?如实招来,否则定让你油锅里走一遭!”
梁野一拍惊堂木,怒喝声不知从何而来。
王五惊慌:“城隍老爷明鉴,小人没有草菅人命。”
“还敢撒谎?你既没有草菅人命,为何乌江知县状告你毒害亲父,嫁祸于柳小神医?”
乌江知县告的状?
他能直通阴曹地府?
王五骇然,忙磕头:“老爷明鉴,小人的确没有谋杀亲父。那老头不是我父亲,他不是我害死的!”
不是他父亲?
那是谁?
躲藏在屏风后的钟雍等人,目光互相一碰,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疑惑。
钟雍压着声道:“你说他不是你父亲?那他是何人?他又是如何死的?速速如实招来!”
王五道:“老爷明鉴,小人也不认识那人。是三爷抓的,三爷给小人的时候那老头就快死了。”
钟雍道:“三爷是何人?他又是从哪儿抓的?那老者又是何人?”
王五道:“三爷就是乌江渔帮赵三木,每年都有一些人在水里失踪,那老头估计就是三爷在水里捞的。至于他叫什么,小人确实不知。”
钟雍在赴任的路上,听说过乌江的一些地下势力。
他是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乌江城,零零散散的大小帮派竟然多达十几个。
最大的便是渔帮、柴帮、盐帮以及药帮。
其中渔、柴、盐三大帮派人数最多,涉及了乌江县民生的各个层面。
而药帮人数势力虽然不如前三者,但却是最为神秘的一个帮派,也是乌江特有的一个帮派。
因为乌江县衙的不作为,使得地下帮派成为了乌江的话事人。
他们说的话,甚至比乌江知县发出的布告都有权威。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钟雍在心中感叹。
拦在他面前不仅仅是县丞王其晟,还有众多的乌江士绅以及各色各样的地方帮派。
想要在乌江树立起县衙的权威,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局。
只要他办好这件案子,就可以通过这个案子,拔出萝卜带出泥。
总有一天,我要在菜市口监斩你们!
钟雍紧握双拳,心中怒吼。
“王五,你与赵三木是何关系?赵三木与乌江王县丞又是何关系?”钟雍铁着脸,问道。
“啊?!”
城隍老爷还知道王县丞?
王五一时愕然。
“回话!”钟雍的怒喝声伴同梁野一拍惊堂木,如雷贯耳。
“是、是……小人这就回话,三爷,呸……赵三木与王县丞是什么关系小人的确不知,但他每个月都会给王县丞上月供。”
“小人欠了赵三木五百两银子。”
“咕噜……”
王五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他说,只要把那个老头的死栽赃到柳小苗身上,欠款就一笔勾销。”
“城隍老爷……小人冤枉啊,小人不想死啊……我是为了给我儿子治病才做了这伤天害理啊……小人冤枉……”
王五说的涕泗横流,不住地磕头喊冤。
钟雍正琢磨怎么再从王五嘴里套点干货出来。
突然发觉自己袖口似乎被谁给扯了一下,低头瞧去。
柳小苗捏住他的袖口,轻轻拉动,轻抬下巴,示意他看向前门。
顺着柳小苗的视线望去。
堂外,王其晟与刘主事一前一后走着。
他们怎么来了?
钟雍眼睑低垂。
不用别人解惑,等看到像狗一样跟在两者身后的人时,他就想通了。
之前阻止梁野开牢门的那个狱卒。
不是狱卒,应该是牢头!
是他告的密!
钟雍指节捏的咔咔作响:“你们留在这儿,我出去看看他们有何贵干!”
一盏盏堂灯依次被点亮。
王五愣在原地,看看城隍装扮的梁野,又看看面色平静如水的钟雍。
等听到王其晟的声音后,他才反应过来。
被县令给耍啦!
他没死。
这一切都是县令做的局。
那他之前交代的那么清楚……王五脸色煞白,浑身抖若筛糠。
“堂尊,河堤工事有人造反。”王其晟像是没看见王五一样,径直走到钟雍跟前,作揖道。
钟雍明亮的眼眸里倒映着跳动火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刘二人,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他一挥手,道:“梁野,你先把王五带下去。”
“是。”梁野拎着瘫软如泥的王五离去。
“其他人都退下去。”钟雍看了一眼牢头道。
两排衙役次第离去,唯有牢头低他望着脚尖,似是没听见,又好像故意跟钟雍作对。
“你也下去!”钟雍紧盯着牢头,沉声道。
“堂尊……”牢头开口想要说什么,王其晟接茬打断他。
“堂尊,他得留下,河堤工事之前一直都是他在负责监工。现在有人闹反,他脱不了干系。”
王其晟把牢头推到旁边道。
钟雍两眼一眯,冷声道:“既然他脱不了干系……张岳!”
“卑职在。”张岳跨前一步。
“把他羁押,明日午时问斩!”钟雍一指牢头道。
“啊……堂尊这、这……不是,二老爷,您得说句话啊!”
牢头发懵,还没反应过来,张岳已经把他按倒在地。身体如蛇般扭动,却死活挣不脱张岳的鹰爪。
他只能脸贴在地上,含糊不清的找王其晟求救。
“堂尊,他还不能死,现在只有他知道实情。”王其晟道。
“把他带过来。”钟雍瞥了眼牢头,张岳提起牢头,在他腿弯处一踢。
扑通一声。
牢头顺势跪了下去。
钟雍与王其晟一左一右,坐在茶几两侧,门房各自给斟上一杯茶水。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钟雍抿了口茶道。
“堂尊,就昨天您救的那对母子,您可有印象?”
王其晟观察着钟雍的一举一动,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答案。
钟雍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点点头,道:“怎么了?你不会想告诉我是她们造反吧?”
“当然不是。”王其晟接着道:“但是与她们有关。”
“哦。”钟雍讶异,道:“有什么关系?”
“是她男人,李铁柱带人闹反,杀了好几个官差,逃进来乌仓山。”
“您看,我们要不要追剿?”
“追剿!怎么剿?”钟雍眼皮一跳,问道。
“乌仓山,山高林密,这必须得征调驻乌江行营兵。”王其晟道。
原来在这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