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带着两只猫沿着河岸慢走，看着速度虽不快，但却紧紧的跟着前方的小船。
小船显然是打算出城的，沿着洛阳江一路前行，没一会就到了港口。
港口如今还算繁忙，往来力工皆在左臂绑了一条红布，显然是红帮的标志。
之前有听凌志清说起，红帮与本地帮派多有摩擦，但看这情况，显然是红帮胜了。
林牧也没多关注红帮的发展，眼看小船驶入海中，连忙带着两只猫踏入海中，身形一沉，跟在了船尾。
等小船驶出港口，立马朝着一艘福船靠去。
福船体大，尾仓以一种这个时代不常见的方式放下，形成一个小小的船坞。
林牧脑子突然过了电一般，立马反应了过来。
那黑羊又回船上了！
怪不得岸上找不到！
“我擦……”林牧急忙跟上，借着混水袍折射光线，浑水摸鱼上了船。
船上显然是有商羊信徒值守。
两汉人，手持皮鞭，头带羊角，身穿麻布长袍，不断检查着上船者的信物。
虎斑道：“你有看清那信物是什么东西么？”
林牧轻哼一声，水镜展开，内里浮现出信物模样。
赫然是一根脱了毛的羊尾。
手中五浊绝灵炁一聚，商羊信物顿时出现在手中。
“走吧。”林牧自信前去。
值守信徒查验信物之后，就放了那两男子入舱。
林牧自信上前，递过羊尾。
然而信徒却开口道：“你怎么一个人来的？你的伴侣呢？”
“还要伴侣？”林牧愣道。
信徒笑道：“那不是废话，虽教中兄弟姐妹不在意多忙活一点，但总是要带新人来的。”
林牧装着为难的样子，道：“这回来得急，没找到新人，能不能通融通融？”
信徒刚要拒绝，林牧就塞过来五六块银元。
“咳咳。”信徒左右看了看，不动声色的收起银元：“下不为例啊，咱们这是人伦大教，不要搞这些。快走快走。”
“是是。”林牧点头，顺着通道往前走去。
刚入舱门，林牧就感觉不对。
福船虽大，但船舱就是船舱，这多此一举造了这么长的通道，是干什么？
营造宗教的神秘气息么？
不是自发的，这商羊教背后有人？
沿着通道前行，四周的木质通道也逐渐的出现各种华丽的装饰。
红色的毛毯直接铺在木板上，脚踩上去，更添了几分柔软。
通道四周，烛火长明，西式的烛台再加上火光，使得这通道少了原有的漆黑阴森，更添了几分华丽贵气。
一路渐走，地上逐渐开始散落一些服饰以及来历不明的水渍。
耳边也逐渐响起那熟悉的春叫声。
不难想象，这通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场景。
林牧有些犹豫，但为了开开眼界，他还是决定深入虎穴！
然而刚迈步走出通道，他的眼睛就瞎了。
只因大厅内不止有人，还有动物。
之前见到那俩男的，他其实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虽然恶心，但杀心能忍得住。
但当他瞧见一只黑羊在演奏乐器的时候，他杀心动了。
虎斑跟三花倒是无所谓，两猫甚至在讨论这羊究竟能不能吃。
林牧强忍杀心，以一层薄薄的水雾蒙住口鼻，才小心翼翼的迈步往里走去。
四周都是赤身的肉虫，只有他一个穿着衣服，显然格格不入。
但这些商羊信徒仿佛被情欲迷惑了一般，没人去关注林牧，都将目标放在眼前的洞窟之上。
迈过红色地毯上蠕动的肉虫，林牧抬眼看向四周。
此处显然只是普通信徒交欢的场所，真正的商羊并不在此处。
林牧手中凝聚一团水球，却始终没有勇气凝聚出水镜。
生怕再看到什么辣眼睛的场景。
咬了咬牙，算了，克服一下，贴着墙，小心谨慎的走着。
林牧发誓，他之前在蛇窟中穿行都没这么谨小慎微过。
好不容易绕过了大厅，找到继续下一层的通道。
再下一层，通道更长，更加华丽。
除了有地毯红烛之外，更添了花卉酒水。
大厅中的人，也显得更有人样。
只不过其中依旧有动物的存在。
但这里的动物是精怪。
林牧心中一凛，收敛气息，继续绕行。
正走着，脚就被一团尾巴缠住了。
林牧低头看去，只见一只双眼迷离的狐狸正朝自己走来，一条蓬松柔软，冒着香气的尾巴，正缠着自己的小腿。
而且看那趋势，下一秒就要缠上他的腰了。
林牧还没动作，三花转身，口中发出威吓的嘶鸣声。
这一声响，顿时让厅内萎靡声一片。
那双眼迷离的小狐狸立马被吓得瑟瑟发抖，缩在地上不敢动弹。
四周的肉虫精怪，也都畏惧的看向林牧。
林牧捂着鼻子，继续迈步。
但等林牧走入下一层通道，那狐狸看着林牧的背影，身子突然抖了起来，双眼泛起更浓郁的水汽，仔细在空气中嗅着林牧残留的气味。
通道内，金银首饰随意堆积，酒水肉食摆放一地。
烛光在金银间反射，让此处通道显得无比梦幻迷离。
林牧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这不像魅魔，倒是像……”
“像五夫人。”虎斑插话道。
林牧茫然抬头：“怎么就像五夫人了？”
虎斑也纠结了一阵，从林牧肩膀上跳下，踩了踩脚下金银，道：“不是说像，就是怎么说，就是泰山娘娘的权柄是生育，这里的味道有点类似。”
“但是又多了一层欲望。”三花补充。
虎斑点头：“对，就是欲望，贪、色、名、食、乐五欲。”
说着虎斑看向林牧：“要不别下去了，其他的你可能打得过，这下面的，你不行。”
“……”
林牧不想说话，他现在的欲望就很大，杀心都特么快压不住了。
将虎斑跟三花抱起，林牧继续往下走去。
这通道越来越长，虽有转折，但明显已经超出了福船的长度。
心中对这魅魔的修为又提高了一层，继续往下走去。
通道周围金银渐少，开始多出一些书册。
内里春叫声消散，更多的是蚀骨软筋的靡靡之音。
来至最后一处大厅，内里全以皮毛封住，烛火燃烧的香气充斥着整片空间。
入眼皆是红黄两色，不由得使人眼花缭乱。
林牧刚一迈入大厅，便有两名貌美女子上前，对着林牧盈盈一拜：“公子从何而来？”
灯下女子明眸皓齿，更显娇俏可人。
林牧转头四顾，只见厅中坐满了身穿白色纱衣的女子，不见商羊的踪迹。
推开拦路的女子，林牧便打算继续往前。
然而此处似乎就是最后一座大厅，再没有向下的通道了。
那俩女子被林牧一推，便顺势倒地，发出轻声痛呼，泫然欲泣的望着林牧。
林牧却毫无怜香惜玉，看都不看一眼，开口道：“商羊在哪？”
地上的女子爬起，带着通红的眼眶看向林牧：“公子若想拜见商羊，直说便是了，为何如此对我等姐妹？”
林牧不语，闭眼感受其中船上气息。
当五浊绝灵炁泛起，他便感应到有无数气息朝着船首汇聚。
第一层船舱的浊气，第二层船舱的欲气。
但奇怪的是这第三层船舱，居然没有半分气息泄露。
还不等林牧反应，坐在地上的女子尽皆起身脱衣，白肉泛着火光，又点缀了荔枝红，尽显诱惑。
这些女子起身后，将白纱挂在通道口，似乎是要遮住洞口，已示内里有人。
然而，通道口却在林牧眼皮子底下合拢了。
林牧身形一闪，直接撞向通道。
然而却发现通道完全消失，眼前也不似木板，更像是金刚石壁。
林牧转身，扫视众女。
若非眼前都是凡人，林牧还真有大开杀戒的想法。
离得近的一女子，咬着下唇，似乎是有些害怕林牧，但最后还是克服恐惧，将胳膊伸向了林牧肩膀。
“公子，我等知晓商羊并非正神，但我们俱是柔弱女子，在外不也是靠身子换些吃食？”
“如今在这羊船上，虽也是交易，但我等至少算是进了笼子的鸟雀。”
“以色娱人，难道是我等的错么？”
“若是……”那女子胳膊已经伸到了林牧胸口，轻柔的抚摸着：“这商羊神无了，公子可有想过我等该如何生存？”
虎斑正要伸手抓花这婊子的脸，林牧就一把将这女人的手拍开了。
“有什么不能生存的。”林牧眼中尽显清明，哪有一点迷茫怜悯：“你们有手有脚的，卖身的除了身不由己的，哪个不是贪恋富贵？”
“就你们过不起苦日子？就你们身不由己？”
“不思脱身，反以为荣。”
“下贱。”
啪。
林牧说着一巴掌扇了过去，力度不大，刚好将其扇得脸红。
“才当了几天婊子，就来给我上课。”
林牧凝出水团，洗了洗手，看向面前赤身女子：“你们在此做什么？”
“……”
没人回话，反倒是激起了不少怨毒的眼神。
这眼神之下，眼前女子也变得面目可憎。
林牧摇头，他承认自己是有些圣母，但眼下这些人，显然是无药可救了。
六臂蛇骨剑滑落，林牧一刀斩向头顶！
巨大的裂缝出现，福船顿时摇晃。
林牧起身朝着斩出的缝隙飞出，看也不看身后众女。
出了船舱，林牧终于撤下脸上水雾，深吸一口气，看向四周。
这才发现福船已开出了鲤城港，眼前水域，尽是大大小小的船只。
“这羊很懂啊，开银趴都到公海来了。”
林牧自顾自开了句玩笑。
正想着，眼前所有的船骤然转向，船首朝向海中。
一团粉色烟雾自船首飞出，汇聚到海中一道身影上。
赫然是林牧寻找许久的黑羊！
林牧咧嘴一笑，手握骨剑，直接冲杀而去！
黑羊显然也发现了林牧，眼波流转，四周当即就有修士上前阻挡。
“来者止步！”一个和尚凌空而立，手中大佛印直接挡在林牧身前。
又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踏海而来，朝着林牧念动咒文，数道金光顿时将林牧锁在当空。
“又一个觊觎商羊之貌的毛头小子。”
剑士，武夫，书生，乃至女子、山精、海怪。
之前林牧初入鲤城所见的黄点，此刻全部展露在林牧面前。
眼前众修士尽皆红光满面，在一旁以一种或欣慰或不屑的眼神看着林牧。
俨然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兄台还是且等着吧，我等也是仰慕商羊神尊，才聚集到此的。”有一书生身着青衫，立于船头，声量不大，却清晰可闻。
书生说罢，众修士又都哈哈大笑起来。
林牧懒得跟这群人废话，骨剑横斩，朝着所谓商羊一剑斩出！
金光破碎，手印崩裂，剑光撕裂海面，朝着商羊飚射而去！
众人眼神大变，却无一人逃亡，全部朝着商羊而去，竭尽全力，帮商羊挡住林牧这一击！
排在最前的，就是方才开口的书生，这一击五成的力道都被他承受了。
手中折扇早已碎裂，双手也是鲜血淋漓，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誓死挡在商羊面前。
“兄台何故！为何对商羊出手！”
“大胆！”
“孽障！真以为自己有几分修为就敢来捋老子虎须了！”
“一齐上！”
众修士义愤填膺，全然不顾林牧方才那一剑展露的修为，七嘴八舌的讨伐着他。
而商羊似乎此时才刚反应过来，自海中莲台爬起，踉跄的朝着书生跑去。
撞入书生怀中，满脸心疼的抓起书生鲜血淋漓的手掌，伸出舌头小小的舔舐着伤口。
这一幕，看得周围修士气血上涌，恨不得以身替之！
心中都在呐喊，只恨自己方才出手慢了！
而书生就更是激动，不可思议的看着商羊，想要伸手去抱她，却又不敢。
生怕一伸出手去，眼前柔美商羊就如梦幻泡影，化为乌有。
商羊似乎知道书生心中所想，轻轻倒入书生怀中，同时一股粉色欲气灌入书生体内。
书生顿时满脸涨红，眼下浮现一抹红痕，周身气势蒸腾，俨然跨入了一大境界！
书生拥着商羊，缓缓浮空，直至与林牧齐平。
以指为剑，指向林牧。
“你喜欢商羊，人之常情，但你对商羊出手，那我就留你不得。”
说着就朝林牧射出一指！
指光如流光，自林牧耳畔飞过，斩断几缕发丝后，没入身后鲤城港内。
片刻后。
轰！
冲天水柱炸起，仿若雷霆一击。
林牧抽了抽鼻子，似乎闻到了空气中的电离味。
再低头一看，方才的修行者，已经各自站定方位。
准备随时狩猎林牧，争取成为下一个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