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科长,好久不见,还记得敝人吗?”
来人将礼帽一摘,一开口,两颗大金牙显得格外刺眼。
“吴金才?北岭满国的皮草商人?”
白小楼的记忆力一向不错,特别像吴金才这种特征明显的人。
“对对对!没想到白科长还记得敝人,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吴金才一摆头,刚才一个个严阵以待的咖啡馆店员和客人全部像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我有个朋友还在那里等着喝咖啡。”
白小楼也将枪塞回去,朝艾玛的方向努了努嘴。
“如果白科长不介意的话,吴某也正好去拜会一下。”
虽然白小楼不知道吴金才到底是什么身份,但知道他绝对没有恶意。
而且他应该在大夏先锋队的地位很高。
白小楼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吴金才走在他前面,自己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走去原来的座位。
“这位是我的同事,也是高卢国驻淞海公使皮埃尔先生的千金艾玛小姐。”
“这位是……我的朋友……”
“北满岭国驻淞海商务代表吴金才。”
吴金才点头哈腰地双手递上了名帖。
没想到他还有公职身份。
那金紫涵?
难道他是为金紫涵来的?
“艾玛,咖啡馆的磨粉机出了问题,可能今天蓝山咖啡喝不了了,要不另外点一种?”
“白,你没事吧?”
白小楼这时才发现艾玛手上握着一支小巧的“掌中雷”手枪。
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随时准备和白小楼并肩作战。
“没事,你别紧张。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一个人在这等一下,我和吴先生有事要商量。”
看到白小楼真没事一样,而且刚才剑拔弩张的场面也已经消散,艾玛拿起吴金才的名帖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满脸堆笑,一副商人模样的吴金才,郑重地点了点头。
为了不让艾玛多想,吴金才并没有将白小楼引到某个隐秘的角落,而是找了一张在艾玛视线范围之内的卡座和白小楼对坐交谈。
咖啡馆经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分别给两人端来了一杯茶和一杯咖啡。
白小楼看看两杯不一样的饮品,抬眼看了一眼咖啡馆经理。
“白科长,如果不喜欢喝咖啡了,我们可以换换,让吴某也开开洋荤。”
吴金才满脸堆笑地将自己的茶杯推了过去。
“不用了!我还是喜欢喝咖啡。”
白小楼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其实全部卷在舌根下,一滴都没入喉。
“我们大夏先锋队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会搞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
吴金才端起茶杯,将杯口的茶叶吹开,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话有所指。
白小楼笑了笑,将咖啡咽了下去。
“吴老板摆这么大阵势,难道就为请我喝杯咖啡?”
“其实我们根本不为你来的……”
吴金才的说法再次证实了自己是误打误撞掉进了猎人为别的猎物设的圈套。
“可是你的到来打破了我们原有的计划!”
这一下更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夏先锋队肯定以为自己是存心来搞破坏的。
白小楼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这时候再多的解释都苍白无力。
“不过也好,你的到来相反也让我们的锄奸对象对咖啡馆减少了警惕。”
这样的结局还不错。
“吴老板,你刚才说你可以为我证明,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第二次见面……”
白小楼不敢保证。
天知道原宿主是不是和他天天见面。
“是!”
吴金才点点头。
“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
谁?
白小楼飞快地回忆了一下。
“老李?”
白小楼脱口而出。
“老李还被人扣押着……”
那会是谁?
白小楼实在想不起来还有谁分别和他还有吴金才能够扯上关系。
“金紫涵,金格格。”
果真为她而来!
“好久不见,她还好吗?”
白小楼若无其事地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被放出来了,她向组织汇报了她近段的点点滴滴……”
“我们相信她!”
“同样,我们也选择相信你!”
白小楼松了一口气。
知道金紫涵没事,他心里比谁都高兴。
“其实你们相不相信我并不重要,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
白小楼听到给自己昭雪平反的结论,并没有表现得像吴金才想像中的那样兴奋,而是像听一个关于别人的故事。
“红桃Q同志,让你受委屈了!我代表淞海特委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
吴金才握住白小楼的手,使劲摇晃起来。
刚才喊打喊杀的,才过了不到一刻钟,就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变。
又在施什么计?
白小楼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特别是吴金才这种突然冒出来,表现完全不符合逻辑行为的人。
“我不喜欢玩牌,不管是西洋牌还是大夏麻将牌!”
白小楼冷冰冰地将手抽了回去,继续喝着自己的咖啡。
“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没关系,我们有时间。”
“对了,小王同志犯的左倾向错误已经被组织掌握,并将他调离回根据地接受学习,你以后的直接上级由我接替。”
这意思是说他成了新的“小王”
白小楼不明白自己代号是“红桃Q”,按常理推断,总得还有一个“红桃K”甚至“红楼A”在自己上面吧,为什么直接上级跳到“小王”这个层面?
“吴老板,你说完没有?如果说完了,我得去陪我的朋友去了。”
“红桃Q同志,你的身份特殊,组织不会干涉你交任何女朋友,也不会反对你逢场作戏,但是……”
“请你时刻要记住组织原则,无论如何不能泄露组织的机密!”
白小楼站起身,扭头看了吴金才一眼,啥也没说,径直回到了艾玛身边。
还泄露组织机密,你得先让我知道一点组织机密才行啊!
现在白小楼唯一知道的是大夏先锋队在淞海有个秘密特委,分别以扑克牌做代号,其中有江阳、王海生还有吴金才和老李,还有一个联络点是书店,以前这个咖啡馆也是。
但是,到底哪个人是真的,哪个人是假的,或者全是真的,也许全是假的。
白小楼依然一点都分不清。
艾玛正喝着咖啡。
可能是和她期望的南山咖啡相距甚远,她喝得并不开心。
“走吧!”
“欢迎下次光临!”
咖啡馆的店员和门僮比刚进门时显得正规多了。
“刚才是什么人?”
回去的途中,艾玛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白小楼扭头看了一眼紧张得现在手还在抖的高卢妹子,故意逗她说:
“来杀我的人!你怕不怕?”
“No!如果他们敢对你动手,我绝对先打碎他们的脑袋!”
艾玛又摸出了她那只看上去像玩具的“掌中雷”手枪。
手抖得那么厉害,你能开枪吗?
白小楼并没说出口,而是继续朝公使馆驶去。
“那为什么他们又不杀你了呢?”
这丫头!
你这么盼我死吗?
白小楼又扭头看了艾玛一眼。
她那副纯真又焦虑的模样,让白小楼发不起火。
“交易!There is nothing that cannot be traded(没有什么不可以交易的!)”
艾玛皱了皱眉头。
似懂非懂。
“你先回去吧,我得去完成我的交易。”
车到公使馆门口,白小楼单脚蹬地,并没有下车的打算。
“能不能别去了,很危险,我好担心你!”
艾玛不顾门房的阿三们都看着自己,扑到白小楼怀里,眼泪“涮”地流了下去。
“别怕,一切都会好的!”
“不!我不让你去,我不能让你再被人用枪指着。”
白小楼双手将艾玛的头捧起来,看着她认真地说:
“艾玛,你给我听着,我别无选择!”
“All for the family,all for Emma!”
“No!No!I don't want it!”
看着白小楼驾着摩托车疾驰而去,艾玛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办公楼上,皮埃尔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