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长宁河一向以河水平稳著称。
但今日不知为何,青天白日之下,某段流域中,竟有波澜涌动。
忽而,水中突然有湛蓝神光喷涌,惊得附近的鱼儿们四处乱窜。
许久之后水雾散去,一位赤足披发、身着流水般衣袍的神明缓缓浮现,踏水而出。
周仪轻呼了一口气,便有水雾弥漫而出,遮蔽了一段河流,如梦似幻。
“随着长宁河两岸立起许多河神庙,河伯也终于晋升正八品了。”
周仪淡然的面上有一丝喜色,河伯晋升正八品,对他来说意义极为重大。
一方面,【四渎】的等阶终于与【地祇】相同,体内的权柄达到了阴阳平衡的状态,一身实力终于能够毫无保留地发挥。
即便只靠【地祇】权柄,周仪也有自信与世间金丹一战。
而若是两者尽数发挥,周仪很想知道,若是不以通幽和孽镜向未来的自己借力,能否敌得过那堪比元婴的饿鬼浊浪。
“以长宁河的流域,再加上长宁县中能获得的权柄有限,【四渎】想要再次晋升,恐怕不能只局限在长宁一隅了。”
周仪思索着,手中出现了一枚闪着混沌色彩的敕符。
心神一动,敕符所含的信息出现在心间:
【神位:星官】
【所属权柄:列宿(五品)】
【可获得神通:未知】
【等阶不足,无法吸收】
【仪轨未成,无法吸收】
五品神位!
这枚敕符,便是周仪在鬼啼湾那处洞窟之外的收获。
当时他几乎被那洞窟之外的文字所化神山镇压身死,得以脱身后,神山虚影便化作了这枚敕符。
只可惜,若想吸收这神位,似乎还有诸多苛刻的条件。
周仪曾经研究过这枚敕符,此神位似乎与【地祇】和【酆都】权柄极为相斥,倒是与【四渎】亲近,这也是周仪最终选择放弃【酆都】的原因之一。
“很显然,此物应该是那位神秘存在特意留下的,难道他也如我一样,是残存于这世间的神明吗?”
那那位存在为何要留下那座洞窟,还有洞窟中的黑色玉盒,以及受血脉折磨的烛五……
那位存在,真的已经料到了自己的到来吗?
那小小的一座洞窟之中,似乎隐藏着令人充满好奇的秘密。
看来,这神秘洞窟,需得再走一遭了。
正当周仪打算往那洞窟而去之时,却突然心神一动,发现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数里外的一处河畔,一个相貌绝美的少女独自行走着,虽然面上并无太多的表情,但杂乱的步伐却出卖了她怀有心事的事实。
叶青鸾遥望天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捡起一块石头,轻轻扔在河中,看着溅起的水花,心中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些。
“土地爷,你说青鸾该如何选择呢?”
少女自语着,却左顾右盼,生怕土地爷真的听到。
随后她又叹了一声:“作为一名古老的修仙者,我为何会犹豫呢?师父,我难道背叛了我的道吗?”
少女疑惑又彷徨,直至天边有一枚玉符向她飞来。
她将玉符接在手中,读完其中的信息之后,面上的忧愁更浓了。
曾经善良却缥缈的仙子回望远处的小村,看着村口奔跑嬉闹的顽童,面上多了一丝属于“人”的颜色。
周仪就这么静静以神识遥望着,始终未有任何动作。
直到一缕风从他身后吹过,他突然伸出手掌,单握成拳轰出。
如同万丈巨浪从天空拍下,一个身影狼狈出现在他的身前,口中哀嚎不已。
“咳……咳……咳,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钟嵬捂着肚子大声控诉,神袍上有一个明显的拳印。
周仪微微一笑:“窥视神明,自当受罚。”
钟嵬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说,只是笑着指着远处道:“咱们家青鸾妹子似乎有些心事在身,你这做尊神的,不帮忙出手排忧解难?”
周仪面色淡然:“青鸾只是一时无法看清自己的路罢了,她心思纯净,终究会认清自己该往哪走。”
“你就不怕她走上一条和咱们背道而驰的路?”
“只要是她自己所选的即可。”
钟嵬笑道:“若是有一日她和那些仙宗大派一同来讨伐我们又该如何?”
周仪稍稍沉默,随后一笑:“那我庙中还差个庙祝。”
其实,叶青鸾天赋超绝且有秘密在身一事,周仪又怎会不知。
要知道自与周仪相遇至今,叶青鸾短短时间内便从炼气中期突破到了如今的筑基中期,修为堪称突飞猛进。
便是那些名门大宗核心弟子与之相比,恐怕也要弱上两分。
以周仪的眼力来看,与其说这修为是苦修所得,不如说是寻回自身修为来的贴切些。
不过叶青鸾似乎自身并不明了此事,平日里修炼刻苦,只比小荷差些。
周仪也不欲扰乱她的淡然心境,便从未点破此事。
“背后谈论他人之事可不是你的风格,说罢,遇到了什么好事?莫非是吞了只金丹大鬼?”
城隍庙里可不止周仪这么一尊城隍,自从庙宇立起之后,身处侧殿的钟大判官香火同样不差,却也因此成了整个长宁最忙的人。
不但需要响应信徒四处擒杀鬼物,还需应周仪要求,追杀当日归附于浊浪的那些鬼将。
这段时间恐怕早已将整个长宁都走遍了。
自己所炼阴兵虽能提供些帮助,但毕竟无有神智,许多事终究还是需要钟嵬自己亲力亲为。
若不是其本身对这些事乐此不疲,周仪还真觉得自己对他“压榨”过甚。
不过若是封神之事能成,钟嵬应该能添不少帮手。
钟嵬摆了摆手道:“莫提了,自从一开始趁着不备吞了一只带毒冒烟的鬼将,剩下的两个一溜烟便跑了。”
周仪笑道:“以你的性子,只要是那些鬼物还在长宁之内,便是掘地三尺也该抓住它们才是。”
“那是自然。”
钟嵬随即面色有些古怪:“只不过,这回说不定还真让它们躲到地底下去了。”
周仪一愣,便听钟嵬接着说道:“谁能想到,那些家伙,竟然躲到了冥河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