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张玄黎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乖乖在洞府内等着，待羊妖死透了再去收尸。
考虑到催熟秘法之前展现过锁住土壤水分的功能，至少一天时间他还是等得起的。
“到时候就算它还能苟延残喘，我也不信它能在瘴气中行动如初。”
这就是瘴气行走带给他的自信。
每过一会儿张玄黎便去小孔看一眼，见羊妖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便继续坐回书桌前看书。
如今轮作周期的第一种作物即将收获，是时候该思考第二种作物选什么了。
“按照前世的轮作习惯，第二种作物应该选豆科植物以提供土壤养分。”
考虑到一年四熟的密集轮种周期，单靠最开始的基肥绝对不够。
而豆科植物根系会共生根瘤菌，其有固氮作用，可以大大弥补此前消耗的养分。
比如张玄黎前世的农民就经常在收割晚稻前后往水田里播散紫云英（豆科）种子。
紫云英长成后便能成为质量极佳的绿肥，为之后的农作物种植铺平道路。
“问题来了。这个世界有紫云英吗？”
他沉吟片刻，脑中不断闪过这几个月认识的灵植，竟是半天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品。
好在他现在目标明确，不断排除之下查找的也极快。
细细搜索了一个多时辰后，他终于找到了三种合适的灵植。
虽然在前人记录中也提过类似有利土壤的描述，但真的把它们当做绿肥来培育的例子寥寥无几。
为数不多的几个还是给中阶灵草做绿肥，作用微乎其微。
“这就是理论知识落后的经典例子啊。”张玄黎苦笑道。
归根结底，在这个习惯了一年一熟、春种秋收的世界，专门种植绿肥多少有点太“精致”了。
毕竟一阶灵草只要有灵植夫一直照看，哪怕不特意施肥也能长得很好。
“因为法术过于便捷直观，结果反而压制了其他思路吗……”
他按住不断扩散的思维，把注意力转回三种绿肥的挑选上。
没多久他就排除掉了一个不好培育的一阶上品灵植，然后再排除掉一个效果不确定的。
最后剩下的是一种叫洛云豆的一阶下品灵植。
因其结出的豆荚口感清爽，经常出现在修士坊市的酒楼餐桌上。
“既然能作为日常菜品售卖，想必种子不会太贵。”
张玄黎敲了敲桌子，对这个选择十分满意。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买到种子。
窝在青纵山，种子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看来只能等刘晨带我去一趟坊市了。”
宗门对于刘晨这种负责运送辎重的弟子管理向来宽松。
只要没有任务，抽个几天空闲出来不是问题。
初步计划告一段落，张玄黎再次走向小孔观察羊妖的状态。
两个时辰过去，羊妖明显比上次观察时更糟糕了，时不时便颤抖着吐出一口黑血。
“嗯？”
他刚想转身，羊妖头上悬浮的一个印记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由一条血红文字盘旋组成的菱形图案，只是瞥一眼就让他心生寒意。
“这该不会是什么临死前对土地的诅咒吧？”
他心中一凛，心想这羊妖还真不是什么省事的玩意，脑中蓦地响起一个声音。
——绝对奴役契约。
这个声音冷淡至极，根本分辨不出男女和地方口音。
张玄黎先是一愣，随即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宗门长老在四年前的一堂讲课中提及过这种情况。
天地法则。
凡是被写入其中的条例和契约就算大乘修士也不能违背。
“也因此无法作假。”
他闭上眼深呼吸几次后，再看了一眼那个血红印记。
旋即神海中又冒出这几个字。
绝对奴役契约……意思是那羊妖死到临头终于认怂了？
回过神的张玄黎不禁哑然失笑。
这“绝对奴役契约”字如其名，讲究的就是一个只有权利没有义务。
他作为主人可以随意奴役羊妖，而那羊妖却不能生出一丝一毫的反抗念头。
虽然不知道羊妖为什么会向自己臣服，但反正他不会亏。
他定了定神，服下一枚避瘴丹走出洞府。
羊妖很快注意到张玄黎的出现，眸中怒意刚冒出的瞬间便被一种更加深重的恐惧盖过。
与欲望复杂的人类不同，它们这些妖兽是真正被求生本能支配的。
如果说是为了后代和族群，它们也许还能舍身忘己。
但眼下它不过是赤条条孤身一妖。
那么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张玄黎并没有急着与羊妖签订奴役契约。
他先是到了最开始遭殃的落英花灵田处一再观察，然后顺着这条路慢悠悠一路摸索过去。
他好像知道羊妖是怎么沦落成这个样子的了。
二阶妖兽也许在野兽直觉上远胜人类修士，不过一旦超出舒适区其敏锐性就急转直下了。
比如它根本料不到会有人类拿高浓度瘴气包裹灵草。
若是全盛状态的它，顶多就是肚子疼上几个月，然后凭借变态的生命力把瘴气一点一点“排”出去。
然而现在的羊妖是个被瘴气折磨了不知道多久的病号！
如今瘴气里应外合，威力又岂是单纯加倍而已？
“唉。都打农药了你还偷菜吃。这就是现世报啊。”
张玄黎这些天把洞府内关于瘴气的资料翻看了好几遍，对其性质可以说是烂熟于心。
现在羊妖的状态所对应的恰恰是人类修士的瘴气中毒晚期。
动则加速毒素扩散机能衰竭，速死。
静则坐视瘴气继续蚕食脏腑，一样是死。
所以走投无路的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打农药”的农民伯伯。
希望下毒的他能带来解药。
“罢了，就当我就送你一场造化吧。”
张玄黎轻笑摇头，脚步轻盈地靠近那座不住抖动的小山。
他伸出右手穿过那悬浮于空的血红菱形图案，瞬间血字如漩涡般印刻在其小臂上。
夺目赤光一闪而过，血字随之消失无形。
张玄黎只感觉耳边“咚”的一声！神海中仿佛多了什么东西。
再看向羊妖，其神态已是前所未有的温顺，头顶一行字随之冒出。
【烈山羊妖（二阶中品）：绝对奴役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