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顾影自这次是真的懵了，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值得这些人工智能惦记。
白泽想要他，现在就连辉夜姬也想要他。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在那几台利维坦的系统里看到的那行猩红色的文字——
[唯一任务：找到顾影自]
所以不是重名，辉夜姬想要从这片土地上带走的宝物不是密匙，而是他。
重明没有说谎，白泽最在乎的东西也是他。
可是他何德何能啊！
但显然辉夜姬并没有白泽那样的耐心，愿意安静地等待着他思考。
导弹尾部的发射装置被启动，她示威般地朝着旁边的丧尸狂潮里发射了一枚导弹。
轰——
那些刚才还悍不畏死，能够将自己当成武器投掷出去的丧尸，这次却连武器是从哪发射的都没看到，就彻底步入了地狱。
大火在它们的身上燃烧，嵌入式的结构虽然方便，但也在此刻显露出了最大的弊端，那就是太松懈了。
爆炸的冲击刚撞在它们的身上，它们顿时又变得缺胳膊少腿的，大火也顺势点燃了能源熔炉里的燃料。
它们这次是真的死了，系统页面里，[赛博魅魔]和[机油达人]后边像是神经般的细线一条条断开。
“所以你的选择呢？”
辉夜姬再次问道，又一枚导弹被发射了出去，带着夺目的尾焰，笔直的射向了天空。
绚烂的火花在很远地夜空中绽放，像是庆典上被燃放的烟火。
这也是辉夜姬的一种威胁手段，这么长的有效打击距离，意味着无论顾影自或这些幸存者打算往哪跑，她甚至不用走上一圈，只要站在原地就能轻松杀死所有人。
她一直在注视着顾影自，那对宛若星辰般的眼睛在此刻却更像是从天际坠落的流星，带着磅礴的压力、缠绕着火焰朝这个肉体凡胎的人类砸去。
所有人都看向了顾影自。
“我跟你走。”
顾影自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但是请容许我和同伴做个道别，顺便收拾一下行李……我想女士你应该不急于这一时。”
“当然可以。”
辉夜姬欣然点头，事情的顺利和预期中一样，“但是不要太久，我是个急性子。”
甲胄重新合拢，那些致命的武器再次被藏了起来。
她目视着顾影自走进仓库，瘫坐在地上的幸存者脸上忽然就露出了悲切的表情。
真有意思。
辉夜姬心想，人类就是这样一个容易被所谓情感左右的生物。其实只要他们再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她刚刚说的那些话里到底有多少漏洞。
那些利维坦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顾影自，并不存在故意暴露出去转移幸存者注意力的说法。
其实如果辉夜姬在之前就抓到了顾影自，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单单只是运输天空树所需要的物力，还有驱使它动起来的物资就已经能让辉夜姬觉得心疼。
发动这场战争耗费的资源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她才会从刚才就一直在避免做一些不必要的动作，只是表现出来的时间却让顾影自错认为了羞涩。
这台利维坦太大了，只是驱动着它抬一下手臂所燃烧的燃料都可以供给一台普通的利维坦打完一场持久战了。
拦住白泽的也不是另外一头怪物，这种怪物太显眼了，怎么可能在白泽的眼皮底下运进来？
三叉戟只带走了几台普通利维坦，埋伏在白泽的必经之路，只需要拖延一下，就可以让这边的辉夜姬塑造出这个近乎完美的谎言。
顾影自从仓库里走了出来，他走到杨羽的身停住了脚步，俯下身来凑在他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杨羽从刚开始的不解，转变成了震惊，最后又化作了悲伤。
“你的行李呢？”
辉夜姬对于这个男人的变脸戏法毫无兴趣，也不在乎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她的目的只有顾影自。
“突然发现其实我并没有行李。”
顾影自淡淡地说，“走吧，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伤害这些人。”
“当然，我可是很讲信用的。”
顾影自轻嗯一声，启动了背后的推进器，飞到了了天空树的面前，那只巨大的机械手掌张开，将其握在了手心。
“感谢他吧，他拯救了你们。”
辉夜姬回头看了地上的幸存者一眼，然后就如同来时一样，伴随着震耳的轰鸣声，消失在了黑暗中。
“杨部……”
章鱼三人走到了杨羽的身前，注视着逐渐消散的白雾，所有的悲伤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深沉的叹息。
“叹什么气！打起精神来！叫所有人撤离这个鬼地方！”
可杨羽却一扫脸上的悲伤，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冲向了仓库，“别愣着了！快去通知所有人！”
三人一楞，突然觉得杨羽大概是因为巨大的打击精神出现了问题，朝着旁边的一个还在发呆的医疗组成员吩咐了一句之后，就去通知所有人撤离。
杨羽说的没错，他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撤离这个鬼地方，以免再生变故，现在可没有第二个顾影自能够再次拯救他们了……
啊？
可他们还没走出去多久，就被杨羽从仓库里抱出来的东西惊呆了，刘文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杨羽怀里。
还真有第二个顾影自！
杨羽抱着的正是顾影自，只不过现在的他正紧闭着双眼，呼吸均匀，明显就是处于深度睡眠状态。
可他刚刚不是跟着辉夜姬走了吗？
“是重明。”
杨羽叹了口气，看向了辉夜姬离去的方向，“那套装甲里边，装的是重明！”
时间来到几分钟前——
“所以你的选择呢？”
辉夜姬问。
“我选你＊＊＊，你＊＊＊！”
顾影自气急败坏地吐出了一堆国粹，就像曾经怒骂毒蛇一样。
他将希望赌在了辉夜姬可以贡献一些衍生情绪，好让[赛博魅魔]的解锁度提升一些，说不定他还能找到什么破局的法子。
可意外地，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并没有传到装甲外边，他看向了屏幕上的重明。
“我永远服务与你，包括舍弃自己的生命以保证你的安全。”
重明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
此刻，这个执事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转而化作了严肃。
他微微欠身，对着顾影自行了一个礼：“很抱歉干预你的操作，但保护你的安全是我被创造出来的意义……请放松，一觉醒来你就可以和你的朋友在一个新的地方建立起基地。”
这个时候顾影自其实应该吐槽重明又在玩角色扮演那一套，但他现在说不出话来，皮肤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刺痛，随之而来的就是沉重的无力感和困意。
他看向了屏幕，上面显示出了这台装甲刚才的操作。
[安眠剂注射成功——]
他想说什么，可是视线里，无尽的黑暗将他侵袭。
“我跟你走。”
发出声音的不是顾影自，而是重明。
还记得他有一个坏习惯吗？那就是喜欢把各种新的东西存进自己的数据库里，其中也包括平时和顾影自的对话。
但正是因为这个坏习惯，他现在模仿起顾影自说话的时候，无论是语调还是声线，都和顾影自一般无二。
辉夜姬并没有察觉到不对，而是应允了重明去收拾行李。
他来到了仓库的角落里，小心将顾影自吐了出来，从旁边扯过一些柔软的皮革和布料垫在顾影自的身下，这样一张舒适的床就做好了。
“再见。”
他低声对着这个男孩说，转身离开了仓库。
当银灰色的装甲出现在仓库外边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他，眼神里带着浓郁的哀求。
那是在哀求他不要答应辉夜姬，他们不愿意为了活命为此牺牲一个半大的少年。
不过你们放心，那个男孩现在正安静地在仓库里面睡着觉，他太累了，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重明心里想着，但其实他连心都没有，这个说法明显不太合适，但现在顾影自不在这，也没人会这么吐槽他。
他来到了杨羽的身边，俯下身来，低声说：“我是重明，顾影自在仓库里，待会我和辉夜姬走了之后，你们就带着他撤离这里……越快越好，辉夜姬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
重明尽量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然后就径直走向了辉夜姬，在打开推进器之前，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仓库一眼。
我说过，我会永远服务于你。
重明无声地对着顾影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就是他的谎言，和辉夜姬一样近乎完美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