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并不认可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
白泽努力想要表达自己失望的情绪，可一成不变的合成音色，加上头部雕刻成虎头的面罩，反而让它看起来就像是准备提枪干掉这个不愿意做自己朋友的家伙。
顾影自心里直突突。
“但也许有一天你会想要和我做朋友的。”
白泽突然调转了话头，拳头舒展开来，手心的甲胄掀起，一小只机械臂握着一块看起来像是瓷砖一样的东西从缝隙里伸了出来。
递到了顾影自一抬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
离得近了，他更加肯定这就是一块瓷砖。
表面光滑，光照在上面反射出了均匀的光泽，看起来像是某种金属，可谁会用金属来当瓷砖呢？
“这是什么？”
顾影自没有贸然接下那块“瓷砖”。
“礼物。”
白泽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以此表明自己的庄重，像是在发声器旁边放了一个喇叭，震得空气嗡嗡作响，“不是那种什么人都可以送的见面礼，而是朋友之间可以增进感情的礼物。”
你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空虚寂寞的孤独症患者。
顾影自在心底吐槽了一句，但还是从机械臂里接过了那块“瓷砖”。
入手很沉，大概30斤左右，手感坚固、冷硬。
“希望伱能喜欢这个礼物。”
顾影自有点绷不住了，谁会送一块又重又硬，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的金属块当作礼物？
可即使内心有一万句槽点想要不吐不快，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把金属块抱在了怀里，装出了一副我很喜欢这个礼物的模样。
顾影自只期望白泽可以早点走，这个人工智能永远都不会按常理出牌，谁也不知道它下一秒又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操作来。
所以即使它送的是从路边随便捡的石头，顾影自也要笑着接下，然后说我很喜欢。
可白泽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差点把怀里的金属块扔出去。
“这里面有我们基地的坐标，实时更新的。”
白泽说，“当你想要和我做朋友的时候，可以根据里面的坐标来找我。”
这是赤裸裸的拉拢和离间。
它的声音很大，是故意的。
这句话撞在周围繁茂的树木上被弹了回来，变成了回音。
不止顾影自听见了，躲在盾牌里的幸存者和郭靖同样听到了。
“你就这么确认我会和你做朋友？”
顾影自把金属块扔了出去，皱着眉，抬头和白泽对视，“你好像很了解我。”
“也许我真的很了解你呢？”
白泽回了他一个反问，“我们是同一类人。”
“可你只是一个人工智能，不是人，你的身体是由数据和机械拼成的。”
顾影自强调了自己的立场，“所以我们根本不可能是一路人。”
“也许吧。”
白泽站了起来，身上的鳞片掀起，缝隙里喷出了带有灼烧味的废气，背后的甲胄抬起，一对巨大的由金属组成的巨大的翅膀从甲胄下边的空间里延伸出来。
机械羽翼上的羽毛下边藏着的是密密麻麻的推进器，此时，它们全部同时启动，喷射口里喷出来的是青蓝色的火焰。
伴随着轰鸣声，被束缚着的动力装置震断了绳索，澎湃的能量一瞬间就让它们进入到了极限状态。
那台白色的利维坦身上的鳞片再次呼吸起来，巨大的蒸汽云升腾而起将它笼罩。
背后的机械羽翼开始扇动，青色的火舌在蒸汽云里闪烁着，像是闪电。
“当你想要找到我的时候，无论我在哪，它都会告诉你。”
白泽低头，虎头面罩在蒸汽云中隐约，胸前的能源熔炉发出了发出了洪亮的宛如雷霆一般的吼叫，震撼人心。
此刻，这台白色的利维坦，仿佛就是真的白泽！
“你真正的朋友来了。”
白泽偏过头朝着远方看去，突然说道，“我期望着你和我成为朋友的那一天。”
下一刻，修长的白影如滑翔的雨燕一般切开了蒸汽云，白泽沐浴在初升的阳光里。
“再见。”
它最后看了一眼顾影自，所有的推进器进入到了工作状态，恐怖的动力将它举向了天空。
速度快得惊人。
当顾影自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白泽的身影了，空气中还残留着推进器喷射出来的灼热气息。
那块金属板就躺在他的脚边。
“你没事吧？”
身后的金属盾牌终于完成了使命，在白泽掀起的狂风中散架，郭靖第一时间就跑到了他的身边。
“我没事。”
顾影自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会，还是从地上捡起了那块金属板。
白泽最后的那一句“再见”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机械合成音，而是真正的，宛如人类一般的声线。
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道别的时候还依依不舍。
“我们活下来了。”
郭靖松了口气，看向了顾影自怀里的金属板，“白泽最后说的话我们不会当真的……这个到时候我们检测一下里边没有定位装置你就可以带走。”
顾影自轻嗯一声，脑海中还在想着白泽和他说的那些话。
“有幸存者遭遇过人工智能的记录吗？”
他突然对着郭靖问道。
“有，而且还有很多。”
郭靖点了点头，她在基地的权限很高，大部分的资料都能知道，“一些人工智能会把自己的主意识传输到利维坦身上出来走走，有时候就会碰到我们的幸存者。”
“下场呢？”
“没有一个活下来，能够承受人工智能庞大数据流的利维坦就没有一台是普通的，即使是制式的利维坦都比我们的高级。”
郭靖苦笑，忽然又庆幸起来，“我们可能是唯一能从人工智能手里活下来的幸存者，还是连续两次。”
不是两次，是三次。
顾影自一共遇到了三次人工智能，可他每次都能轻松活下来，毫不费力。
甚至还总能从它们手里获得一些用得到的东西。
兔子、机器人军团，还有现在的装甲。
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可当他想要和郭靖说些什么的时候，天空中再次响起嗡鸣，随之而来的是难闻的能源没有完全燃烧产生的废气。
下一刻，两台利维坦就落在了他们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