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自和郭靖再次踏上了他们的逃亡之路……说是逃亡之路也许不太准确。
他们沿着山脊重新进入到了平坦的森林里，上午的阳光带着舒适的暖意，风吹在身上惬意得就像是背着书包出去郊游的学生。
一路上都很安静，空气夹杂着清晨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每走一段路程，顾影自就会重新进入到贤者模式里，闭着眼仔细聆听森林里的动静。
他并没有听到大型机器运作的声音，空气中也没有燃料被点燃之后溢散的臭味。
人工智能还真的没有往这个方向追来。
郭靖走在前边，带着顾影自在树木之间穿梭，每当遇到新的路口的时候，她只要抬起头看一眼太阳，就可以迅速推测出正确的方向。
“你真的能找到回基地的路线？”
顾影自有些怀疑，走了这么久，眼前那些高大繁密的树木让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在原地兜圈子。
“我们看起来就好像真的就是在兜圈子。”
“这不正说明我们走的路线是对的吗？”
郭靖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们走的路线越不像正确的，那反而更恰恰说明了，我们走对了。”
顾影自愣了一下，郭靖的说辞太过拗口，他仔细念叨了几次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难道真的是一个天才？”
他习惯性地就吐槽了一句，只不过明显郭靖get不到其中的含义，而是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天才。”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天才，伱不用强调这么多次。
顾影自识相地闭上了嘴，这个女人虽然因为两人同生共死的经历对他的态度有了一些改变，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和张姝祺一样，一不小心就会犯呆。
会用最为单纯的话说出最让顾影自牙酸的话来。
前往幸存者基地的路线都是错综复杂的，它们设立在了最难被猜到的位置。
就像郭靖说的那样，他们的路线越不像正确路线，那就悄悄说明，他们前进的方向是对的。
也许是觉得只是单纯的说那么一句会显得有些自大，郭靖张开嘴想要再补充一句。
——她每次都会这样，说完话就开始考虑对方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然后进行补充说明。
可顾影自制止了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带着她绕到了一处隐蔽的灌木丛里，带头钻了进去。
郭靖没有犹豫，跟着他也钻了进去。
他们在灌木丛穿梭，小心翼翼避开那些有尖刺的藤蔓，用一种近乎贴着地面匍匐的姿势前进。
灌木丛里越来越开阔，地面上也出现了明显的有人走过的痕迹，沙土里的脚印像是刚踩上去的一样。
“应该是一个12-16岁的孩子，看脚印的深度和形状，大概率是个女孩。”
郭靖低声说，抬起头看着顾影自的背影，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这个地方有人？”
“大概率是这样的。”
顾影自深吸了一口气，进入到了贤者模式，他们已经走到了灌木丛的尽头，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堵坚硬的岩壁。
所有的声音都开始断断续续，鸟雀的叫声掺和着风声一起进入到了他的耳朵里。
而在那些嘈杂的各种声源里，他捕捉到了一丝不属于他们的轻微心跳声和呼吸声。
——就在岩壁的后边。
对方明显已经发现了他们，小心翼翼贴在石头上，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很冷静的决策，但是她疏忽了最基本的物理知识。
声音在固体中的传导速度是最快的。
“没路了。”
郭靖轻声说，“这面岩壁应该是一个机关。”
贴在石头上的那个女孩心跳明显加快了，在贤者模式的加成之下，大得就像是在打雷。
“的确是个机关。”
顾影自深呼了一口气，退出了贤者模式，他已经发现了机关的位置。
“你往后边退一点，我要启动机关了。”
这句话既是说给郭靖听的，也在说给岩壁后边那个人听的。
他很轻易就找到了隐藏在灌木根系的那个机关，那是一个像是台灯拉绳一样的东西，被缠在了根蔓上，埋在了土里。
不是有透视眼，而是那里的土太新鲜了，旁边都是黄褐色的干燥沙土，只有这里的土居然是黑色的，还带着湿润，明显就是从地里刚翻出来的。
顾影自拉动了那根绳子。
被嵌在岩壁里的机扩开始工作，发出了沉重的摩擦声，齿轮互相咬死，开始艰难地转动，一点一点把这面岩墙给缓缓移开。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隧道，两边的墙壁上被挖出了一些凹槽，里面放着类似于煤油灯一样的东西，昏黄的灯光把整个隧道照亮。
阴影里，一个女孩握着一把匕首从他们的侧面冲了上来，泛着银色冷光的刀刃直指顾影自的喉管。
郭靖还在观察着隧道里的布置，没有反应过来，那把匕首弹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来不及把顾影自推开了。
“小心！”
她只能大声喊了出来，可回应她的是女孩被摔在地上的声音和痛呼，匕首被顾影自踩在了脚下。
“幸存者？”
他把匕首踢到了郭靖的旁边，来到了女孩的身前，“年纪不大，杀心倒是挺大的。”
笑话，一个堂堂的利维坦驾驶员如果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还能被一个小女孩偷袭，说出去梁书畅能笑他一辈子。
女孩起跳的瞬间就被顾影自一个侧踢给踹飞了出去，那把匕首连他的衣服都没有划破就掉在了地上。
他控制了力度，这种力量只会让女孩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而不至于受到伤害。
顾影自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和郭靖猜测的一样，大概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身上的衣裳也破破烂烂的，一头乱糟糟的短发遮住了大半个脸。
只不过现在女孩正用一种噬人目光盯着他。
“你是幸存者？”
郭靖也走了过来，那把匕首被她握在了手中，居高临下地用一种质问的语气对着问道。
女孩没有回答，而是偏过了头，一副要杀要剐就快一点的模样。
可下一刻，那把匕首就贴在了她的脖颈上，女孩身子一僵。
“幸存者？”
郭靖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