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人有一个算一个,要问谁对林会最忠诚?回答当然是二靰鞡!
二靰鞡绝对是个好人老实人,谁对他好,他就忠诚于谁,绝不含糊。林会请他吃了两顿饭,他便忠诚于林会,而且忠诚得有些单纯和幼稚,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林会也真心真意地喜欢他、信任他。
那同样是晚上,林会接到嫂子的电话,让他过去陪客人喝酒。他磨蹭着起身、刚准备到嫂子家去喝这顿竣工酒,二靰鞡便匆匆忙忙跑来向他报信,快去看看吧,你嫂子和刘喜又闹起来了,劝都劝不住,那么大伙子人,饭都没吃,就看他俩的了。林会愣了一下问,啥时候的事?二靰鞡答,就刚刚、你嫂子给你打完电话一耗子毛的工夫。
“谁让你来找的我,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
“打电话怕你把电话摔了,就你这熊脾气,嘿嘿……是你媳妇偷偷打发我来的。”
“噢……老二哥,他俩吵架你肯定在场,你给我说句实话,究竟怨谁?”
“嘿嘿,让我说谁都不怨,都是话赶话赶起来的……两口人过日子,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谁多说一句少说一句,别拿当回事也就过去了,较啥真呢;比如我吧,你二嫂子怎么打怎么闹我都不稀搭理她,过后消消气,她照样给我做好的吃,疼我;我呢,一把将她搂到怀里,她得赶紧给我顺顺溜溜的……可你嫂子和刘喜不这样,那是针尖对麦芒……”
“我家彭燕怎么看?”
“从中拉架,向着你嫂子呗。”
“那一定是刘喜的错!他妈这才刚进门几天,有什么资格和人家打。噢,老二哥,你去吧,看着他们千万别打到一起,大伙都劳累一天了,让大伙吃顿消停饭,我随后就到。”
“兄弟,我可没拉老婆舌头啊,你可千万别把我扯进去。”
“老二哥这么聪明、又有涵养的人,我怎么能把你扯进去呢?去吧去吧……”
二靰鞡匆匆走了。
林会的火腾地上来啦,这咋还没完了呢!随后便屋里屋外找,最后在厢房的墙上找到一根机车上用过的三角带,用手捋了捋还挺称手,于是进屋用剪子剪断,扎在腰间便大咧咧奔嫂子家走去。待他进屋时,刘喜和翠云的第一波架已经吵完,在大伙的力劝下,终究没打到一起,但场面却被二人闹得有些紧张尴尬。大伙刚刚坐下来准备吃饭。看得出,两口子还是气不出,刘喜强装笑脸陪人吃饭,翠云则悄悄坐在外间屋地下的小凳上哭眼抹泪。只有彭燕腰扎围裙忙里忙外伺候着客人。
见此情景,林会开口便问,这好模好样嫂子又哭啥呢?谁惹着你了?说着坐在桌前。
“刘喜,你个瘪犊子,端公理的人来了,你咋不说话……”
翠云刚骂到这,彭燕把她摁下了。
没等刘喜开口,林会抢先一步说:“大伙都辛苦一天了,让人合适吃顿饭,完事好给师傅带上钱走……两口子之间的事,关上门子闹,这吵吵巴火成啥了,让人笑话不?你俩咋就不让人省心呢!嫂子不是我说你,你一手遮天惯了,有了刘喜大哥,权利就应该交出一部分,脾气也该绵绵……”
翠云又要发作,彭燕又把她摁下。这时刘喜的脸色才好看些。
“来,有我在,咱们该吃吃,该喝喝,别在乎他们俩,这是两个不懂事的玩意。”
林会举杯向大伙敬酒。
打发走组装彩钢房的师傅,翠云和彭燕也坐到桌前,刘喜和翠云的矛盾才正式摆到桌面上。当然了,两口子打架,一般没什么新玩意,全是老套路或鸡毛蒜皮的一些小事情,抑或说俩人感情不和,莫如说是周期性的上瘾更为贴切;顶多再附加一根引线,然后顺着这根引线往上爬,任其发展和升级。紧接着,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陈年老账全都翻了出来,无情地对对方指责谩骂和攻击……恨不得对方早死早利索,那样彼此可以再找新的……
翠云举手就要打人,以解她心头之恨,刘喜攥着她的手腕不放。翠云急得呜哩哇啦乱叫,二人把饭桌整得稀里哗啦乱响,拉都拉不开。林会终于按捺不住了,不等二人升级到位,只见他大喝一声:别人都给我靠后!随即从腰间扽出那根三角带,两头一馈,照准刘喜的脑袋就是两下,只听刘喜惨叫一声,身子一软趴在桌上。林会一指嫂子,就剩你自己,看你还给谁打?说完双手一背,扬长而去。
大伙全都看傻了。
翠云朝着林会的后面喊:“林会,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干不过他吗?找我呀?我替你干。”林会说。
致走到大门口,才从屋里传出混乱声、吵嚷声和翠云的尖叫声:“哎呀妈呀,看出血啦……出血啦……快递给我卫生纸……快着……快着吧……林会!林会!你给我回来!你不是人,打坏刘喜我跟你没完!”
林会又回头丢下一句:“打跑了才好呢,省得你俩成天吵,大不了再让彭燕给你介绍个听话的……”
天已经很晚了,在嫂子家没吃好喝好,于是回家后,林会又铺开摊子,摆上酒菜,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啤酒啃猪蹄儿看电视。彭燕回来了,进屋就埋怨,你还有心思喝酒,心真大,那血出的,顺着脖子往下淌,上衣和裤子都洇透了,用了整整一卷卫生纸才捂住。林会说,那么大个人,能没点血嘛……咋着了?
“还咋着,嫂子慌了,赶紧找车去镇医院呗。”
“刘喜呢?”
“他?还笑呢,简直就是活土匪,蹲监狱的料……找啥车?在家简单包扎一下,借了辆摩托车,扣上帽子自己骑车就走了……到医院重新清理了伤口,缝了三针又回来了,来回还不到俩小时。”
“真像个爷们儿,人没事就好。”
“没事?你等着吧,人家毕竟是两口子,你一个管闲事的下那么狠的手干啥?处置费加上那针破伤风针,起码得花好几百块。嫂子扶着刘喜看那个心疼哟,就像被蝎子蜇了似的……啥遭罪?钱遭罪,你准备给人报销药费吧。”
“人没事就好,几百块钱呗,看他们长不长记性!”
“我没听说搭钱管闲事的。”
第二天早晨,林会两口子刚端起饭碗,翠云手拿着医院的单子倒找上门来:
“林会呢,在家没?把刘喜给我打坏了,羊没人放,还有这药费钱,看咋报销吧!”
彭燕赶紧迎出门外。
“快去,告诉她,就说我不在家……不见……”林会对妻子说。
林会刚要起身去那屋躲躲,翠云紧走几步把他堵在外间屋地下:“你不见?能耐死你,脱了初一还能脱了十五啊?”
“嫂子,嘿嘿……我也不知咋回事,昨晚也没喝多少呀?咋就醉了呢……可能是中午喝了点还没过劲吧……”林会赶紧陪笑脸。
“燕儿,他中午真的喝酒来吗?”
彭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