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无醒无奈地点头：“当然算。”
不得不说，苏远舟确实是个非常好的合作对象，有点什么利益牵扯都会算得清清楚楚。
如果换个人，发现简无醒跟他合作只是为了让他分担仇恨，别的不说，心里多少也会对这个行为产生不满。
到了苏远舟这里，事情倒是变得简单许多，根本不需要考虑他的情绪，当做简单的利益交换就可以。
两个人当着雪煤球的面，若无旁人地说出处理对方的结果，雪煤球的愤怒基本要化成实质，死死地锁在苏远舟身上。
面对一个已经丧失部分人类特性的雪煤球，苏远舟也没指望对方的道德水准有多高，简无醒一旦把人放了，雪煤球恐怕就会冲上来把他杀了。
苏远舟，一个体质C、力量C的脆皮玩家，怕是根本无法应对。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完全丧失人类道德的杀人狂，也没打算跟温虞结仇，所以……
苏远舟拍了拍简无醒的肩膀，对着雪煤球扬扬下巴：“去，拦着他，保护我。”
明明被训成狗的是雪煤球，简无醒却有一种自己也被当成狗使的憋屈感。
他手里的流苏一松，在雪煤球朝苏远舟冲过去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擒住了雪煤球的手腕，躲过对方的直踢，抬头的时候，苏远舟已经抬脚离开了。
简无醒：“……”还真的整关门放狗这套啊。
但苏远舟其实并没有走远，他抬脚走到了刚刚两人的视觉盲区。那里是废弃饭堂的边缘，周围杂草丛生，藤蔓将围栏后的人影挡得严严实实，如果不仔细看，完全无法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人。
树影交错，苏远舟很肯定藏在围栏后的人看到了他，但那个人影并没有动弹，反倒像是一直等他走过来。
长发随风晃动，温虞抬起手，将风吹乱的头发捋到了耳朵边上，对着苏远舟侧头一笑。
“不太放心，所以跟过来看看。”
她的语气就像不放心宠物自己遛弯的主人，这会儿碰到邻居，就顺势打了个招呼。
态度过于理所当然，完全不像刺探情报，然后被当场抓获。
但苏远舟对她的存在也并不意外，他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客套：“你跟姬游君都是L公司的人，那你其实没必要帮我对付姬游君。”
温虞这个背刺“同事”的做法，难道不会被L公司察觉吗？
温虞轻笑了一声：“你这是来讨个理由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L公司的人，也依然是玩家，只是跟L公司积极合作，为自己争取多一份生机而已。”温虞说道，“我也并没有帮你对付姬游君，只是为了完成副本任务而已。”
真不愧是简无醒的导师，两个人都满嘴谎言，十句里拼不出一句真话。
“我跟姬游君没有利益牵扯，也不算合作。”温虞平视着苏远舟的眼睛，语气真诚，“而你能为我带来利益，跟我也并没有冲突，所以我跟你合作，不算犯规。”
苏远舟笑了，他的语气也同样真诚，尾调上扬，带着些许困惑：“那我能给你带来什么利益呢？你的任务对象，简无醒？”
如果没有特殊道具，温虞理应只能看到他们盘问雪煤球，但听不清他们问了什么，也并不知道苏远舟将信息掌握到了哪一个地步。
温虞摇头：“他不会背叛我。”
这句话里的“他”不用多问，就是雪煤球。
苏远舟“嗯”了一声：“他不会背叛你，跟我能够从他身上获得什么，两者并没有强联系。”
他觉得现在的局面变得有意思了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远舟以自己曾担任L公司员工为筹码，跟温虞交换了情报。
而现在，温虞在身份上也是L公司那边的人，他们手里各自捏着对方或许需要，也或许不需要的情报，相互试探着。
“你对L公司的探究欲不强，对副本也没有什么兴趣。”温虞忽然开口问道，“既然你对这些不上心，为什么不速通副本？”
温虞这句话确确实实踩到了重点。
就算是被L公司筛选过后的“核心玩家”，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可以通关每一个副本，只要有玩家失败，沉眠就会袭向现实。
游戏副本的完成率跟现实里的“沉眠症”息息相关，尽管苏远舟不可能自大到认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拉起整个《无限世界》的通关率，但他讨厌跟着L公司走的感觉。
作为L公司曾经的游戏编剧，苏远舟几乎能将L公司的运转摸清楚。
副本是L公司投放在这个世界上的锚点，玩家每次完成系统给予的任务，都相当于给锚点充能。
玩家任务失败，死亡逸散的能力同样能够填补到副本中，让锚点更加稳固。
但在这些固定的任务之间，还有一套被L公司努力掩盖的TE结局，这或许就是动摇副本锚点的关键。
L公司的能量用来维持锚点，用到入侵位面上的能量肯定就会减少。
这个想法在苏远舟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却没有说出口，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作为游戏编剧，兼半个游戏设计师，我有自己的追求。”
温虞当然也听出来他没说实话。
苏远舟继续说道：“简无醒是个合格的队友，所以我暂时没打算出卖他，你可以换个要求。”
虽然在实际上，苏远舟觉得跟简无醒这种人合作实在太累，但是整个副本里貌似就简无醒一个比较好沟通，副本角色价值高的人。
苏远舟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维持这份岌岌可危的关系。
温虞嘴上挂着笑，轻叹了一声，眼中却多了几分遗憾：“那还真是遗憾……那我也只能退步了。”
她的目光转向苏远舟身后，简无醒和雪煤球且战且退，已经越来越靠近他们两个的位置。
温虞看得出来，简无醒对付雪煤球游刃有余，边打边退，只是逗人玩而已。
“最初我想选简无醒的，不过阿雪都已经拐到手了。”
温虞没有明说，苏远舟却福至心灵地听懂了她的意思，不过温虞这番话里没有任何的遗憾，反倒带了几分对自家宠物的宠溺。
她从围栏中走出来，没有继续隐藏自己的行踪，对着雪煤球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