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乏驴岭砦渡过渡船,沈放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刘德仁,刘大财主。
沈放突发奇想,刘德仁既然这么无处不在,是不是该让他也搞一支侦骑队。
“老弟呀,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回家了。”
“刘掌柜,怎么哪都有你?这趟挣得盆满钵满了吧。”
刘德仁玲珑八面,当然知道沈放说的是何事。
黑石脂终于给他开采出来了,整片山谷下都是,黑得透亮,闪着银铤一般的光泽。
“老弟,老哥走南闯北数十年,能让我折服的,唯有老弟你了。地下的宝贝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嘿嘿,别捧杀我了。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
刘德仁瞬间耷拉着脸:“还不是矿上的事。托老弟的福,我和几个老友一起合作才办成这事,凭老哥我还没这个本事。”
“别拐弯抹角,直接点。”
“唉!这黑石脂挖是好挖,可着实危险,这才挖了一个月,死了十几个人了。”
沈放瞪大眼:“为什么?”
“赔钱倒没什么,有人传言,那地方有条黑龙,挖黑石脂触怒了龙颜。”
“乡亲们口口相传,甚至有人说夜晚见到黑龙从洞中窜出。结果第二天,地下洞穴一声巨响,真的见到了一条黑龙窜出,洞下人全死光了。”
“经此一吓,没人敢下矿洞了,唉!”
沈放这才想起,挖煤可是个危险的行当,刘德仁说的极有可能是瓦斯突出。
“那后来你有没派人进洞查看一番?”
“有,老哥找了两个义庄的老伙计,他们天天与死人打交道,不怕阴气。”
“他俩进入矿洞,爬出来后说,矿工都被黑龙撕碎了,还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
“他们说,是臭鸡蛋味。”
“臭鸡蛋味?”沈放听了一震。
那不就是硫化物特有的味道吗?
煤矿中往往伴生黄铁矿,这次瓦斯突出,可能使黄铁矿内含有的硫化物挥发出来了。
沈放就算是个文科生,可是起码的化学常识还是有的。
刘德仁有些惊恐的附着沈放耳朵,小声道:“有句实话老哥不敢对外透露,两个义庄老伙计悄悄告诉我,他们看见了青色的萤光,沿着矿洞一路游走。”
沈放突然哈哈大笑:“见鬼了?”
刘德仁瞪大眼:“这不是鬼是什么?”
沈放心情大好,拍了拍刘德仁浑圆的肩膀。
“刘掌柜,这事你找我就找对人了,我前世乃钟馗,专抓恶鬼,哈哈哈!”
刘德仁诧异的盯着沈放,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沈放能不高兴吗?
额滴亲娘,震天雷不正需要大量硫磺吗?
梦里寻她千百度,原来就在眼前。
“刘掌柜,我这就陪你去一趟矿上,把那阴魂揪出来。”
刘德仁呐呐问:“需要请道士作法吗,我认识一个茅山道士……”
沈放不等刘德仁说要,打马就走。
沈放没有再拿刘德仁开刷,毕竟这个时代的人知识有限,解释不了的自然现象就以鬼神来论,很正常。
两人没停歇的赶路,太阳西垂才赶到了小作口寨。
寨门两端插着一对白色的招魂幡,十几具裹着白布的尸体整齐的摆在寨门外,微风拂过,白幡摇曳,平添了一份阴寒。
张富贵听闻,急忙赶了出来。
“沈置制使啊,当初刘员外要挖矿时,老汉就警告过了,千万不可触怒了神灵。”
“现在好了,死了十几人不说,真把黑龙招了出来,小作口上千寨民永世不得安生了。”
沈放点点头:“张叔,善后事就你来处理吧。这些矿工都厚葬了,好好补偿家眷,我这就去矿洞走走。”
“什么?你还要去矿洞?”张富贵惊诧的问。
“对,我这就进洞,可有胆大的人,随我一起。”
张富贵叹道:“敢去的,也只有那两个义庄的老倌了。”
“那就请那两位过来,趁天未黑,我进洞瞧瞧。”
沈放随两个义庄老汉走了半柱香时间,来到了矿区。
整个矿区到处是黑色的煤尘,瓦斯突出的那个矿洞口已被大片的松散浮泥掩盖。
洞口横七竖八的支着大量的木橼,黑洞洞的洞口一股黑色的烟尘仍在喷出。
按照迷信的说法,还真像黑龙吐信,诡异万分。
沈放走至洞口,轻轻的扇动着烟尘入鼻,并没有刺激味道。
应该说,这次瓦斯突出,将矿洞内沉积的瓦斯气闪爆得差不多了。
沈放折反,问其中一下老汉要了火把,走到洞口,将火把丢了进去。
尔后转身就跑。
“啊呀呀!”
两个老汉见了,丢下火把抱头就跑。
沈放愣了,他们跑啥?我只是怕又炸一次而已。
身后并没有传来爆炸声。
于是沈放捡起地上的火把,一步一步向洞内走去。
巨大的冲击力已将矿洞毁得面目全非,矿渣碎石遍地。
沈放将火把尽量靠近石壁,一路走一路瞧。
终于,他从一片灰黑的矿壁下,找到了一块泛着金黄色光泽的石头。
沈放把石头拿在手里,吹尽了煤尘,再次端详。
没错,这真是一块铁矿石,就是不知是黄铁矿还是赤铁矿了。
沈放又前进了一段路,地上的矿石越来越多。
沈放心花怒放,接连捡了好几块,火把的火光摇曳不止,变得忽明忽暗。
洞中一股阴冷的风吹来,深邃黑暗的大洞传来一阵穿堂风。
妈呀,这里面该不会真有啥邪祟吧?
沈放不由汗毛倒竖,拔腿就跑……
沈放将捡来的矿石架在火炉上,火炉下的焦煤将矿石烤得通红。
这时,矿石开始滋滋炸响,像有油渗出一般。
“刘掌柜,拿我的兜鍪来。”
刘德仁一直像傻瓜般盯着傻瓜沈放,不知道他连夜独自跑进死过人的矿洞为的哪般。
现在还要把将军兜鍪拿去烤,不是有病吗?
沈放也懒得搭理刘德仁,专心一致的盯着焦黑的兜鍪,脸上泛着一层神秘的光。
没一会儿,只见兜鍪边沿突然流下一股泥土般棉绸的液体。
“成了!”沈放哈哈大笑,忘乎所以。
说着,不顾兜鍪炙热,用手粘了粘液体,凑近鼻子一闻。
臭鸡蛋味!
“什么成了?”
刘德仁感觉智商受限制一般。
自从沈放回了小作口,他变得神经兮兮,莫不是钟馗作法都如他这般?还是真被黑龙迷了心智?
刘德仁越瞧越觉得不对劲,沈放如痴如醉的模样不是中邪了是什么?
若是如此,那罪过就大了!
刘德仁不由分说,突然一巴掌扇在沈放的脸上。
沈放正沉浸在狂喜中,突然一刮子扇在脸上,他不由大怒:“刘德仁,你想干啥!”
刘德仁突然跳开,滚圆的身躯摆了个起手式:“邪魔妖孽,快快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