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大人实在聪慧,婉瑜此行……乃是代表母族陶家……”
被说破心思后,王婉瑜也不扭捏纠结了。
她神情恳切地说道:“圣上下令镇守校尉拓荒四海,乃是千载难逢的东风。
王家身为并州豪族,自然能堂皇正大地参与其中。只是……陶家远在冀州,而且还有几家对他们抱有敌意。
若是此番开荒的潮流没赶上,其余几家定会落井下石,所以婉瑜请您……”
嘴唇有些为难地抿起。
王婉瑜轻舒口气,请求道:“若凌大人得封镇守校尉,可否允许陶家前往入住?当然,钱粮资源这些定不会少!
冀州那边是待不下去了,陶家……也不想彻底沦为王家的附庸,所以婉瑜思前想后,才托王陵大哥寻了您。”
没急着答应。
美人央求,资源应许。
放在旁人身上恐怕早就稀里糊涂地满口答应了。
可凌骁好歹也算是看过了互联网上的妖魔鬼怪。
这点诱惑他还是能忍住的。
“口说无凭,王玄将军可是给我开了详细的清单。”
凌骁笑了,“陶家既然这么困难,王小姐,还请拿出点诚意来。”
“你这人还没……”
“之瑾!住口!”
王婉瑜还没想好怎么回,她旁边的少年见姐姐受挫,立马急不可耐地开口了。
却连话都没说完,就被姐姐直接打断。
“小弟年幼无知,冒犯凌大人了,小女替他赔个不是。”
王婉瑜亲自打开酒壶的泥封斟满一杯,朝凌骁歉意一笑后举杯干了。
好似破罐子破摔一般彻底想开了。
她神情坦然中带着无畏,恭敬地给凌骁斟上酒水,再给自己添上。
“凌大人您若肯容纳陶家,高手底蕴,我们差些,但十万两纹银以及各种资源,还是拿得出来的。
日后的发展与前路,单凭驱使,只求您别太过分,好歹别把陶家折腾得生死不如。
还有……”
王婉瑜释然地笑了,微红的酒意更添几缕娇憨风情。
“您若不嫌弃,小女愿嫁作凌家妇,为您生儿育女,操持内府。”
大汉风气不算保守,但也没有草原上的蛮夷那般奔放。
王婉瑜这话,把思想很是开明的凌骁都吓一跳。
“别别别,听你这话搞得我像逼良为娼的恶霸一样!”
哪怕是情场傻子的凌骁,都能看出此时的王婉瑜,明显情绪不对。
“咱们在商议商,陶家想投资我自然可以,王小姐你想……这个日后再掰扯吧。”
凌骁要确认“合同”的细节了。
“我能看出王小姐的决心,但陶家具体出资有哪些,有多少,能否给我个准话。”
“这是自然……”
王婉瑜收敛起有些失控的情绪,皓腕上五颜六色的宝石手链亮起微光。
“我们与王玄将军不同,陶家虽体量不大,但认准您了,那就是倾尽全族之力支持您。
陶家世代经商,我们别的不多,但纹银可以拿出十万两!
这还只是第一批次,日后等商号总部搬迁过来,每年都有数万的收入可以供您驱使。
镇守校尉需要自行募兵,陶家保证能提供三百名青壮,只要您看中了,任凭挑选。
多年来搜集的功法武技,也可以免费充作军用。包括军营在内的建设,也可以交给我们。
凌大人,我们东西不多,但真的很有诚意。”
“我知道,我知道。”
可能是最近听到的银子数目越来越大。
凌骁发现自己面对二十万纹银的巨款,都可以面不改色地考虑得失了。
“陶家对我掏心掏肺,自然有所图。那么你们想要多少?
开荒所得的矿藏灵宝,上交朝廷后剩下的都可用于军府的建设。
换句话说,都装进我口袋旁人也没话说。我想知道,你们打算从中分多少?”
“一成。”
王婉瑜发觉自己的喉头有些干涩,不知是醇酒的作用还是杂乱的思绪影响。
本来家中商量好的份额,是除开上缴朝廷后,军府自身收入的两成。
但今日与凌骁会面,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很多,很乱,一向聪慧的她一时竟想不明白缘由。
但她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劝说:务必与此人交好!
所以关乎陶家未来收入乃至存亡的份额比例,被她临时降了一成。
身为王家嫡系小姐,王婉瑜其实已经算是陶家的掌门人了。
这边的事务,由她自己全权负责。
意味着陶家现在只能傍上大腿,希冀着王婉瑜能帮他们摆脱灰暗的命运了。
“一成?”
听到这个数字,凌骁有点傻了。
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世家豪族,啥时候搞开慈善事业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来这桩买卖并非是个香饽饽,想吃下去,估计得硌掉几颗牙。
“这样吧,王小姐。”
凌骁冷静地思量了一下,也是打了个马虎眼。
“说一千道一万,咱这儿畅想未来再美好,也得成了镇守校尉才行。
万一最后我灰溜溜地走了,现在的豪言壮语跟约定,不都成笑话了?”
他举起酒杯,歉意地笑笑,“王小姐,你和陶家的善意我收到了。日后若是有幸领上一枚虎符,咱再详细聊聊,成不?”
“那是自然。”
王婉瑜有些勉强地回了个笑容。
其实话刚说出嘴,她就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得太过急切了。
只是一想起陶家,还有自己杂乱的情绪。
有些示弱就不由自主地显现了出来。
“光顾着让凌大人动心思了,差点忘了动筷子。
醉仙居的老醋红烧肉算是晋阳最地道的了,醉仙酿也是不可多得的……”
凌骁也不考虑什么面子问题,该吃就吃,反正不用自己掏钱。
更何况还有佳人作伴,柔声细语地点评菜肴。
秀色夹杂在美食中,这顿饭吃得他甚是舒坦
酒足饭饱,告辞离去。
醉仙居外,寻了个方向准备回住处的凌骁被身后人叫住。
“今日事,小女子多有得罪,还望凌大人海涵。”
王婉瑜施了个万福,凌骁连忙摆手表示。
“哪里话,王姑娘,我看你其实……对联姻一事不积极但也不拒绝,对吧?
所以陶家的事,我们公事公办,你不用把自己也标上货物的签。”
有些诧异地抬头,王婉瑜却只看到青年那澄澈的双眼。
“我没骗你,也没说大话。我能活到今天,能有幸入了你们的眼,靠的只有手中枪!
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你也确实是娶妻的好人选,可我不想,也没那么饥渴。”
“当然,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噢!”
凌骁一番感慨后,突然感觉被王婉瑜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等我成了镇守校尉,咱再说这些吧!那时候的你,想必可以少些为难与遗憾。”
夜风吹拂,王婉瑜有些不自然地将呼吸收归自主。
她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最后只柔声说道:“我送凌大人回去吧,正好带你逛逛晋阳城。”
“那就,有劳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