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精锐士卒,都是“少爷兵”。
他们的任务只有上阵杀敌,其余包括喂养马匹、修缮兵甲等事项,都由辅兵去做。
一般而言,小规模、近距离的军事行动是不用带辅兵的,唯有大军出动才会有大量辅兵随军保障。
眼下近两千多人的铁骑洪流,浩浩荡荡地奔出了武安城,身后还跟随着几百名辅兵以及更多的空闲战马。
原因无他,这次的调动十分紧急,上头的命令是人不歇马不停,抵达目的地后直接行动,不许以任何理由拖延行进,贻误战机!
并州位于北境与草原接壤,多养马地更多良马,民风彪悍尚武,兵源质量极高。
并州军中步骑的比例,远超南边的其他汉军,大量骑射俱佳的精锐闯下了并州狼骑的凶名,在并州军中若是不会骑马,很难不遭嘲。
所以这小两千人的汉骑,在加速至一定后也是顺畅自然地沿着官道快速机动,奔驰之下如盘踞于山间的黑龙正火速前进着。
前方开路的斥候,早已提前清空了官道上往来的行商与车队。
驾驭着黑豆跟在队伍中的凌骁,嘴里还嚼着丹药,心中却是畅快不已!
很多人都错估了军队的密度,凌骁以前也是。
只觉得方阵好看,人数也并不算很多嘛!
直到现在和上千名汉军袍泽策马奔腾,他得空四望,只觉前无边后无际,处在这样的军队里,一股豪气与戾气也是油然而生。
真不知,天下如何能挡下如此冲锋?
当然,这只是错觉,毕竟满打满算这支汉军都不到两千人而已。
只是小两千人的规模都给了他如此震撼,凌骁真的想象不来,上万人对垒、对冲、对战,又是何等的壮观,何等的惊心动魄!
长途奔袭,一路遇县不停,过城不进。
绝大多数汉骑都已换过马匹了,尽管这些战马都是精心挑选并培育出的优良品种,但如果不想这些马儿跑完就暴毙,还是得让其歇歇,轮换一下。
日夜兼程,凌骁所在的汉军大队,终于是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东宁县。
此时已入夜,县城四门紧闭,上千汉骑也是停在了较远的官道上,以免被提前发现。
王陵也是在此归队,带来了王玄的最新指令。
“东、北二门归魁字营,西、南二门归虎字营。入城之后把守四门,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有疑人接近,立时歼灭!”
魁字营与虎字营的两位校尉默然抱拳,随后去往自己的队伍,整军备战。
王玄早已抵达,而且已通过县衙下令,让驻守四方城门的县卒都回归衙门。
所以众人应该畅通无阻,哪个门还有人留下,就是违令,就是有问题!
凌骁等人走的南门,十分顺利,其他三个方向也没大动静传出,想来也未受阻。
东宁县今日实行宵禁,待在家中的百姓们被街道上的火光与马蹄声惊扰,透过窗帘门缝好奇而又担忧地打量着外面穿行而过的汉军精骑。
火龙从四方汇聚而来,最后“咬合”住了东宁县第一大族——曹家的府邸。
王玄已在此等候多时,身边还跪着躺着几人。
有身穿绫罗绸缎者,也有身披官袍者,还有一位穿着道袍的干瘦道人,但无一例外都是脸色灰败难看,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般瘫软无力。
“奉并州牧令:捉拿相关要犯,夷灭曹氏全族。”
合上手中一枚泛着金润光泽的卷轴,王玄俊美的脸上充满了肃杀之意,淡淡的几个字便宣判了曹家的结局,“山、魁、虎字营,听令,立即执行!”
“喏!”
王陵示意,张虎二话不说,当即带人冲入府中,其余汉军虎狼也是紧随其后,一时间哭声喊声漫天,血光火光闪动。
凌骁翻身下马,但没跟着进去,因为他属实疲乏得不行,所以王陵也是将他留了下来,一起扯扯闲话。
“你觉得他们可怜不?”
望着曹府里的刀光剑影,王陵淡淡地问道:“夷灭家族,相当于这里面所有人都得死。不管姓不姓曹,嫡不嫡系,都得挨上一刀。你觉得,里面有无辜之人吗?”
凌骁没有立刻回答,沉默片刻后他也是说道:“无不无辜,也得看跟谁比。我不清楚他们这些罪魁祸首到底犯下什么天怒人怨的大案,才使其家族也受了牵连。
“我只知道,如果他们成功了,一定会有更多的家破人亡,更多的身死族灭。连王将军都亲自前来,我不觉得他们犯下的罪能被轻易宽恕。”
轻轻点头,王陵也是赞赏道:“不管你是装的还是真的懂了,至少看清眼前这一切吧,好好看看。这就是背叛大汉,背叛人族的下场!”
话锋一转,他望着凌骁认真地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我突围回来后,就被王家纳入了嫡系;为何麾下儿郎几近全军覆没,我这校尉的位子依旧坐得稳当,甚至前途好似更加光明了点。”
面对略带自嘲的王陵,凌骁斟酌了一下,也是想到了某种可能,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家校尉。
见凌骁这般惊讶,王陵也是苦笑着确认道:“没错,你没有想错。就像你在灵璧城,那么招宇文将军的待见一样。这是‘投资’,你以为只有你被注意,被投资吗?
“包括咱从草原回来的几兄弟,还有一些人也有各自的机缘,当然,也都是别人给的。只是很难不要,也不能不要。”
脸上泛起难言的神情,王陵直接点破,“我……我确实有些奇遇,只是不方便说。如今我不光被视为王家下一代军中的代表,也已经要准备晋升壮魄境了。
“你也别装,之前出征的时候才锻体没多久吧,现在都炼血几重了,你敢说这进度正常吗?大家都有秘密,别打听,也最好别说。
“我只能告诉你,不止咱们几个,还有其他人也有类似的奇遇。别紧张也别害怕,大汉很大,容得下咱们这些身怀气运之人!”
王陵宽慰的话语,在凌骁心中宛如惊雷。
若发生奇遇的人不止一个,那,是否会有自己的“同乡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