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南山上,麻栎、马毛松、侧柏、杉木已经发出了新叶,地上浅草刚刚没过了马蹄。
赵府的一百多人已经到了黑风寨前。
黑风寨依山而建,已有三十多年历史,是同安县最大的马匪,寨中五百多人。
寨子沿着山体建了一圈城墙,城墙上黑旗招展,面面旗上,“风”字高悬。
李长青看着黑风寨的规模,暗暗咂舌,这黑风寨俨然如一座城堡。
城墙上,一高大威猛之人迎风站立,两眉倒竖,一脸凶相。
大当家黑风正皱着眉头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城下,赵府家主赵铭中勒马而立。
“赵家主,摆这么大阵仗来我黑风寨有何贵干?有什么事情何不坐下来谈?
都是几十年老交情了,我黑风自认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赵家的事情啊。”
黑风嘴上说着,握剑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
城下,赵家一百多号人严阵以待,护卫身着蓝色劲装,领头的赵家家主赵铭中一袭红袍,立于阵前。
马蹄扬起的灰尘渐渐落地,赵府护卫统领周玄一人一马,拖着四具身体走出。
一具是那个被赵文玲杀死的刺客,另外三具是这几日死在赵府刑讯手段下的人。
黑风看清了四个人容貌,面色变得铁青。
四个都是他黑风寨的老人,最年轻的一个都是入寨三年的黑衣。
旁边的师爷铁拐一把扇子抓在手里,手心的冷汗渐渐浸湿了包浆的檀香扇柄。
二当家和三当家怒气满盈,“大哥,是咱们的人!”
“是闫家四兄弟,这几日寨子里见不着他们,怎么死了!”
城墙上黑风寨一众喽啰,黑衣,红衣马匪动容。
黑风冷哼一声,从城墙跃下,落地无声,师爷和两个当家的紧随其后。
赵铭中朝身后的护卫统领周玄使了个眼色,随即下马,朝着黑风走去。
黑风说:“赵家主,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杀我的人?”
赵铭中不屑道:“你的人刺杀我女儿,被当场抓住,你黑风寨寨主,居然不知道这事?”
师爷铁拐对着黑风附耳低声了几句,黑风脸色一变,随即怒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废物!”
“啪!”
一个巴掌把铁拐打得嘴角流血,铁拐低头擦去嘴角血,把打碎了的牙咽到了肚子里。
“赵家主,恕罪恕罪,几个崽子不知天高地厚,受了蛊惑,惊动了大小姐,罪该万死!我黑风给家主道歉。
为表歉意,愿意奉上两千两银子给大小姐压惊。”
赵铭中冷哼一声,“山上的杂种!也配给我女儿压惊!”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朝着黑风面门刺去,黑风紧急躲避,但犹有不及,左耳被割了下来。
“动手!”护卫统领周玄一声大喝,早已蓄势待发的护卫齐齐出手,一脚踏在马背上,高高跃起的同时,向着城墙扔出了飞勾。
赵铭中以一敌四,黑风、两个当家、铁拐且战且退,跃回了城墙之上。
赵铭中紧随其后,一跃而上,继续追杀黑风,银水剑上下跃动。
黑风左耳鲜血直冒,两眼发红,对着左右两个当家喊道,“快逃!”
两个当家与黑风结拜三十多年,一步没退,迎战赵铭中。
师爷铁拐却在跃上城墙后消失不见。
很快,一众护卫跃上城墙,越来越多的人顺着钩索也爬了上来,与城墙上的马匪厮杀。
寨子外面,李长青抽出了铁剑,心中热血翻涌。
自己今天能杀几个马匪?
要是赵文玲打赌输了,自己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很快,寨子城墙下那道大铁门被打开,赵文玲率先冲出,两个公子紧随其后。
李长青故意最后进入寨中。
一冲进去,发现里面已经是乱成一团,一众马匪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围着赵家人砍去。
一个赵家护卫便有四五个人围攻。
有人骑马,有人站立,一时间鲜血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李长青观察了两秒,看到左边城墙下两个马匪正在围攻一个护卫,都是背朝自己。
李长青骑在马上冲过去,侧弯上身,铁剑横劈,两颗人头飞起,落在地上。
李长青正准备下马割下两个左耳,却被一个护卫抢先。
李长青破口大骂:“我焯,抢人头!”
到时候算人头,以左耳为证。
那护卫利索地将两个左耳塞进了怀中,连看都不看李长青一眼,继续杀向马匪。
李长青有股杀了那护卫的冲动,将那人的脸记在了心里。
一声熟悉的惨叫声传来,循声望去,拳四被三个马匪围攻,腿上挨了一刀,被逼到了墙角。
有三个马匪也朝着自己围了过来,李长青从马身上跳起,一剑刺中马臀,马儿尖叫着朝着三个马匪冲去。
得空,李长青狂奔三丈,冲至拳四跟前。
拳四力有不逮,眼看招架不住三人围攻,李长青从后面一剑刺穿一人胸膛,对拳四喊道:
“打不过就躲起来!”
拳四跑开,李长青以一敌二,施展铁雨剑将两个马匪拖住。
“小屁孩?”
两个白衣马匪见来的是个少年,高兴大叫,举刀齐齐劈向李长青。
李长青躲避不及,提剑格挡,虎口震得发麻。
旋即偏转身躯,卸力,收剑,下蹲,挥剑,将两个马匪小腿砍下。
两个马匪跌倒,平整的断腿鲜血直冒,李长青趁势提剑刺下,结果了两人,割下了左耳。
抬头再看,拳四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
场上厮杀一片,地上已经有了一层血浆。
人的血,马的血,护卫的血,马匪的血,和泥土混杂在一块。
李长青观察了一下,黑风寨红衣马匪实力最强,正在和几个公子小姐对拼。
还有那些黑衣马匪,在试着围剿护卫。
剩下则是很多喽啰,混在中间乱打乱杀。
从场上形势看,黑风寨实力远不如赵家,围攻赵家都占不到便宜。
李长青看向城墙上,赵铭中以一敌三,黑风已经满身是血,快要撑不住了。
跨过数具尸体,一片残肢,李长青朝着黑风寨的一片石砌连房跑去。
刚才他观察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进了这里。
小心进了屋内,才发现这里是马匪的营房,房间很是宽敞,屋中两侧石砌的通铺上摆放着枕头、被褥。
屋子中间一张张桌子横七竖八摆放,上面是一些吃食和杂物。
没有看到刚才进入这里的那道人影,倒有一只麻雀从窗户中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