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帝案 第36章 王莽嫁女

作者:陆亦佳 分类:悬疑 更新时间:2024-05-08 08: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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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当拜倒在地:“全凭长官之见!”

从审讯的角度讲,一硬一软,一打一压,确实可以让人心理防线崩溃。

厢房门开了,金涉抬头一看,金当站在门口,点了点头,说道:“叔叔,答应他们吧!全家性命全赖你的决定了!”

金涉的牙齿本来紧紧地咬着嘴唇,此刻终于松开了,他低下了头颅,垂眉低阳得对窦友问道:“什么机会?”

窦友不急不慢地说道:“甄少傅要你去做一件事,做好了,则可免……”

“甄少傅?做什么事?”金涉犹豫着问道。

“你儿金汤身为侍中(秦代所置,前汉为加官之号,所加或列侯、将军等,侍中得入禁中),想必对每天进宫之人都很熟悉。我需要一份清单,每天记录,谁几时几刻进宫,几时几刻出宫,去了哪里,见了谁,待了多长时间,都要写清楚。”

“事成之后,又当如何?”金涉问道。见他不是立刻答应,而是反问条件,窦友放下了心。

“此次除了你堂弟一人受罪外,不再追究你家其他人罪过。”窦友道,“除此之外,为其三年,三年期满,你儿金汤官升一级!”

金涉想了想,点头道:“行!行!就依你!我定让汤儿照做!”

窦友道:“好的!就这么定了!来人,送金少府、金秺侯、金侍中回府!”

派执金吾送走了金氏三人后,“没想到进展竟然如此顺利!”窦友道:“今天管束金汤、威逼金当、利诱金涉之计果然奏效!”

孔仁拿起茶品了一口,“能拉拢金涉自然是好事,但也不能做的太明显。平帝那里,算是布置下了金涉这个暗桩。对那些忠于平帝的官员来说,我们也得有所准备。现在查办了金钦,接下来就是探查‘会任门’会不会以此为契机,与他们有所接触了。”

“不一定,毕竟‘会任门’已经潜伏了多年,必然有异于常人的定力。”窦友道。

孔仁道:“不管怎么说,事情是必须要做的,毕竟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况且太傅已经三令五申过了,我们总得闹出点动静出来,让太傅知道御史台正在查‘会任门!’”

当天夜里,执金吾北狱,金钦自杀,将他的故乡更名为晏然县,随后太皇太后嗣金当为秺侯,改封金涉儿子金汤为都城侯,甄邯因功加封千户,至此“吕宽案”余波告一段落。

(注:“金钦案”实乃安汉公强化自己朝野权势及话语权的写照)

太皇太后听说任横被杀、金钦自尽,朝野又恢复了平静,就派大长秋刘喜公公暗示太傅王莽要为汉帝娶妻之事。王莽闻言,当即上奏:“如今圣上已经登基三年,后宫尚未有人,应该选择长安公卿正妻的女儿,作为圣上的皇后,这样圣上后代才能繁衍。”

于是太皇太后顺水推舟下诏,开启汉帝皇后报名阶段。

太师孔光匆匆忙忙走进了未央宫寝宫甘泉殿,汉帝正在用午膳。孔光焦虑地道:“陛下!今日所选皇后之报名名册,经过筛选审核后,老臣发现王氏各家女儿参选最多!”

汉帝思忖片刻,忧虑地问道:“孔太师!若那王莽老贼的女儿做了皇后?那么朕岂不是完全沦为傀儡了吗?”

孔光点头,心说:若王莽之女当选,我大汉帝国可就要改姓王了,到时再也没人能控制王莽了!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奸笑道:“陛下,老臣倒有一法,可让王莽之女选不上来!”

汉帝诧异地问道:“孔爱卿有何良策?快快说来听听!”

孔光不紧不慢道:“陛下!我们选妃需要层层把关!只要宦官那边做好准备,刻意让王莽的女儿落选,不就成了吗?”

汉帝突发奇想道:“爱卿此计甚秒!朕倒是觉得可以让你的女儿当皇后!”

孔光假意推辞道:“陛下,臣德薄功浅,女儿丑陋不堪,如何侍奉陛下呢?”

汉帝笑道:“爱卿乃朕的老师!何必如此推辞呢?我大汉帝国就缺像你这样的忠臣?”

孔光一愣,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若臣杀了王莽,陛下下一步会不会对付自己!看来还是要让自己与王莽平衡着,否则就是“飞鸟尽,良弓藏!”

(注:太师孔光与安汉公更多是智斗,只是给汉帝出出主意,给安汉公使使绊子而已!)

此时在尚冠里安汉公府邸。王莽看了选后名册,心中暗自琢磨:原本打算让自己女儿与异性众女竞选,那么太后自然会将我女选为皇后。现在倒好,多是王氏之女,势必与我女儿一律看待,这样难保我女儿被选为皇后。

此时少傅甄丰前来密报:“太傅!陛下已决定让孔光之女做皇后!若孔光做了国丈!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王莽笑道:“孔光这只老狐狸!果然是一个狠人!孤就要看看这只老狐狸究竟有多少阴谋诡计啊!就让他全部使出来吧!孤就是要看看究竟谁才能作皇后?”

甄丰笑了:“太傅这招引蛇出洞,果然是妙啊!卑职佩服!”

原来王莽以退为进了,先设法禁选王氏诸女,再暗中指令多人,奏请选立我女儿。

于是王莽反其道而行之,翌日他前往长乐宫,向太皇太后进言:“我女儿才华一般,不配与众女并列,我女儿应首先排除在皇后人选之外!”

“王莽啊!爱卿真要将自己女儿弃选皇后吗?”王政君于心不忍,见王莽点了点头,她又问道,“我们王家也需要人来稳定局面!若皇后乃其他家族,我们王家的权势恐怕受到影响!”

却听王莽说道:“太皇太后!不行啊!若如此,我们王家恐怕会遭人非议啊!”

王政君十分感动,当时各地已经推荐了许多候选女子,其中很多是王氏家族的女儿,于是王政君下诏说:“王氏家族的女儿都是我们家族的人,不要把他们列入皇后的人选。”

诏书一下来,天下都轰动了,从朝廷到民间,人们纷纷上书替王莽抱不平,都说:安汉公功劳卓著,为什么太后偏偏把她女儿排除在外?这不是失了众望?

王莽尊崇儒家,所以天下儒生都把他当作自己人,这些儒生一旦联合起来请愿,声势十分浩大,更增添了王莽拥护者的气势。从金銮殿到金马门,各地州郡政府门前都跪满了为王莽请愿的人,有时候一天有上千人。大家异口同声:“我们只要安汉公的女儿做国母!”

最后王政君实在没办法,只好下令选王莽的女儿。但王莽心中暗喜,表面上又推辞。于是又开始上演群臣劝王莽,王莽推辞,群臣又劝,他又推辞……这样的戏码。太后见群臣力争此事,于是决定立王莽之女。又与众女中选十一人,作为随嫁之女。王莽看到太后决意立其女后,也不再演戏了,于是说:“既然大家如此相逼,就让小女出来见见吧!”

王政君便下诏,正式开启选聘皇后的流程。皇后聘礼:黄金二万斤,值钱二万万。王莽又推掉绝大多数聘礼,只受四千万,又想到自己女儿既立,而随嫁之家,必然心里不平,为了堵塞众口,将其中三千三百万分发给各家,自己只留七百万。既然王莽的女儿要当皇后了,王莽本人当然就要升级为国丈,于是按规定需要给他增加封地,以新野田二万五千六百顷加封,可是王莽自思现在大权在握,岂能贪恋区区田地,又是强行推辞掉了。

王莽如此一再推掉给他的封赏,导致他虽然身为朝中第一人,自己的家产却十分有限,但就连这一点有限的家产,他都尽量拿来接济穷人。他自己确实花不到多少钱,他对于个人享乐没有丝毫追求,他的生活板端简朴,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衣服,驾车用劣马,家里只有一个原配夫人,没有多余的妻妾!在他的影响下,王政君都主动减少了自己的汤沐邑,把剩下来的钱救济贫民!王莽的品行实在是到了无可比拟的高度,以至于不仅是当世的人,即使是千年之后的人们,都感到疑感无比--他到底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圣人,还是一个精于伪装的阴谋家?

元始四年(4年)二月丁未日,汉帝大婚之期已到。大司徒马宫、大司空甄丰、光禄大夫刘秀(歆)、左将军孙建、右将军甄邯捧着皇后玺绶,率领迎亲之人,架起凤辇,往迎皇后,一路上说不尽的热闹与风光。沿途都有卫士禁阻闲人,百姓只能远远观看迎亲队伍经过。皇后凤辇在宫娥内侍簇拥之下,从延寿门直入未央宫而去。当时平帝才十三岁,由大臣行引导之礼,礼毕群臣出班祝贺。王莽的女儿终于成功登上了皇后宝座,王莽成为了国丈,他的声望和地位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王嬿大婚后不久,国丈王莽在府邸看着内侍谭喜一年多来呈上的数十道密报(宦官谭喜是王莽安插在汉帝身边的一个暗桩,监视汉帝的起居注,后来王莽成为摄天子后,将他提拔为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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