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白月棠接过匣子，扳开上面的锁扣，匣盖弹开——里面躺着一条完全漆黑的手臂，甚至连教堂穹顶打下来的耀眼灯光，都没有光线反射出来，断口处有大小不一的金色斑点。
【金仙左臂】
类别：异物
品质：？？？
【这只手臂属于某位强大的存在，但现在，祂已经死了——裸虫们解剖了祂的躯体，掀起了基因药剂与人体改造的浪潮】
“特殊物品【金仙的左臂】，完整拼凑出金仙的遗骸，将获得在【太空序曲3268】开启一次终极事件的权限，该权限源于白玉京最高意志，任何人无法截获或终止该事件。”
“开启该事件需要特殊身份【史官】。”
这声音很熟悉，那是自己第一次进入白玉京听到的，现在听来竟然有几分怀念——是巴力，这家伙难道把自己与接引使的通讯权限都截取了？
这也许就是他要找的东西吧，白月棠合上匣子默默猜测。看来巴力关于‘熄灭日’的故事远远没有讲完，现在兴起的科技浪潮，也和这位天官的遗骸脱不开干系。
他能截断自己与白玉京的联系，这也再次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这家伙在这个世界的能力非同寻常，起码在针对天官这件事上，他占据着绝对的主动——
天通果给出了关键的信息，完整的【金仙遗骸】是开启终极事件的重要一环，这也许就是巴力的最终图谋——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古五丰、白色皇帝、那位造就新世界的天官和巴力之间一定存在某些联系，这里还有父亲的身影，说不定他也来过灰区，甚至登上过明珠塔——
他摇摇头，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现在自己看似没什么敌人——但暗藏危机的身份，图谋不明的巴力，乃至老狐狸武仁忠对自己暗中的监视，这些无一不是平静下的暗流。
“白先生，您有兴趣么？”
罗兰惴惴地问道。
“罗老板，你开个价吧——”白月棠合上盖子，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是从一个青头仔刀客手里收来的，您要是有意，4000蔷薇币，你看行么？”
白月棠看着措辞慎重的女孩，笑了笑：“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多少就是多少——”
罗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好，明天我会去付钱的。罗老板若是有事，就请自便吧。”
白月棠把盒子夹在腋下，“哦，那辆车我借一下，明天一同还你。”
女孩点点头，转身就走。
“对了——”白月棠突然开口，吓得罗兰一个激灵，“如果，不是威胁到你们姐弟的性命，还请罗老板对这件事守口如瓶。”
“我会的，白先生！”
罗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其实——自己该杀了她灭口的吧，如果灰夫人和别的势力，包括政府别有用心的高层知道这具天官尸骸的真正价值，即便有双重身份的掩护，只怕也会麻烦不断。从罗兰姐弟的对话里推测，这样的可能性，几乎就是事实。
可惜——那不是他。这样的选择要冒很大风险，他必须要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主教？”
神父的声音把他从思索中拉回现实。
主教——这个资料里怎么没有？
“那个——你帮我办件事。”
白月棠把这个称呼在心里念了几遍，决定回去仔细查查。
“请您吩咐。”
神父乖巧的像只皱皮老狗。
“最近让你的信众盯着点罗兰的店，记下来往人员，查查他们的底细。”
神父点点头，“所有人么？”
“嗯，所有人。”
神父能在灰区的地下世界经营至今且屹立不倒，单这一条就足以证明这个人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粗暴、蛮横、毫无同情心，即便他对信仰真的虔诚，但这和一个人的城府毫无关系。一个抵抗军间谍能在联合政府的中心活动这么久，还过的有声有色，这个人，白月棠自觉应付不来。
手无缚鸡之力，身边却只有个‘修女’机器人，如果这是神父的自负，那他自负的资本白月棠无法想象。
如果不是自负，那这家伙的演技和心理素质真是自己前所未见的，若是这种情况，说明还有他保全自己的手段。即使动用侧写，起码到现在为止，白月棠没有发现一点可疑。
但神父心里却另有一番考量，自从上个月收到——抵抗军即将派遣一位大主教和他接头的消息开始，他就寝食难安。
不为别的，那位白皇帝身边只有六位大主教，皆是抵抗军的中流砥柱，他们所到之处，便如皇帝亲临。
半年前一位大主教在对敌作战中牺牲了，但白皇帝并未再选出下一个继任者。为此他在识海中进行过一次占卜，对象就是新任的第六位大主教——像他这种身处敌窝、而又身份敏感的谍子，深知巴结到一位新上位的皇帝近侍的机会稍纵即逝。
如果成功——自己近年走私、逾越戒律犯下的一系列‘小错’就不会受到清算，甚至可以借机越过律法的界限，招纳更多的信众。与信仰和忠诚无关，他纵观抵抗军百年历史，他这样‘精明’的谍子，命运大多凄惨。借着两头的情报便利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最后不被清算就是最好的结局，而战斗英雄的殊荣更是与自己无缘。
但这些，不过是大主教的举手之劳。这可不是空穴来风——一位前辈就是靠这个手段成功上位。
强大的事物总是容易从内部开始变质，抵抗军和联合政府都是如此。夹在中间做个不倒翁，这是神父从始至终的生存之道。
他离开冬城已经太久了，久到几乎遗忘了那位皇帝耀眼的威能，久到连曾经自以为坚不可摧的信仰，也早已松动。
不同于追求舍弃肉身，识海飞升的羽士，他只是个想晚年过的安逸些的老头子，远离疯子和瘾君子，远离这一切。
两人都有各自的盘算，场面出奇的和谐。
“在我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这边有什么需要我了解的大事发生么？”
白月棠打断神父的思绪。
“有一件事，没在明面上翻起浪花儿，但很奇怪。”
神父不假思索，有一件事确实困扰了他很久。
“哦——什么？”
“识海里的数据，在近两个月里，有几次很大的变化。我试图占卜，但是对方的防火墙很强大。我猜测，这种规模必然是政府才有能力驾驭的大工程。”
“好。我知道了——还有么？”
神父想了想，“最近有一种叫‘天狗’的病毒，夺舍了很多政府公职人员。还入侵过几家大公司——”
白月棠嗯了一声，他对所谓识海有一定的了解，就是自己第一次和巴力见面的数字空间，毫不夸张的说，那里被来自整个世界的庞杂数据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