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是吧！”
白月棠拎起老头的后领，把他往吉尔伽美什的双翼后拖。
“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神父奋力挥动拳头，“没完！这丫头害我损失了十几年的算力，除非你们向我主奉献五千，不，一万蔷薇币来赎罪！”
白月棠被他气乐了，“不，我想你误会了！我可没打算付你钱，只是找你谈谈生意。”他嘴角含笑，伸手掰断吉尔伽美什神像上的一根手指，不见怎么用力，石质的神像指节化作簌簌齑粉，散了一地。
“你，你要干什么——”
神父两腮颤动，有些拿不准罗兰带了个什么妖魔鬼怪给自己。
“没有信仰支撑的力量终究只是个空壳！别以为注射了几针药剂，就能跑到这里来撒野，告诉你，光明会的信徒会不会放过你！我主的威能也会把你碾的粉碎！”
他嘴上虽然依旧强硬，但心里也对自己的威胁没底，这年头愣头青多了，总有几个图名不惜命的。干掉自己这个光明会的头头，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不敢做，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正合适。
“可惜——”白月棠叹气，“我不在乎你的主，更不会把你那些喽啰放在眼里，你伤害了我的朋友，要为此付出代价。”
“罗兰，罗兰——”神父看着白月棠不为所动，心里有些发毛，“你别装死了，说句话！”
“白先生——”
罗兰眨了眨眼，“你看，谈生意嘛，和气生财。”
白月棠睨了眼手里的神父，换上和煦笑容，“老实了？”
他放下干巴巴的神父，心想火候差不多了。罗兰口中的货物倒是其次，自己的主要目的还是会一会这个自己的抵抗军接头人，毕竟身份暴露了，对以后的行动影响很大。
“说罢，找我做什么，死丫头——”
神父丧气地靠在神像前的皮质座椅上，一边余恨未消，愤愤盯着布玉檀——女孩明明没有掌握任何算法，但他试图读取女孩的人格数据时，脑机却被入侵，损失了十几年的算力。这不仅影响他布道的威能，还削弱了自己的财运，这是几百个虔诚信众都无法弥补的——
“那件旧货，我想想还是算了。”
罗兰意作踌躇，这姿态落在白月棠眼里，演戏的成分更大，“您的收费一向不低，我最近手头不宽裕，想先拿回去，以后再做考量。”
她不确定神父是否已经鉴定过那件东西，如果没有，那再好不过——如果他看过了，而其中如果真的蕴藏无可估计的价值，这老家伙只怕会花言巧语一番，从自己这里收购。那样也好，总之越快出手，尽早从这件事里脱身总是没错。
凭借自己常年建立起来的嗅觉，罗兰觉得这件事也许会让整个灰区失控也说不定，那位灰夫人的手段——她太清楚了。
“就为这件破事！”
神父橘皮般的脸上涨的通红，把座椅扶手拍的彭彭直响。
“那他呢——”
神父一指白月棠，一旦脱离威胁，这个老家伙便立刻恢复那种颐指气使的口气，大约这是多年经营社团与地下世界建立起来的性格，不过白月棠可不吃他这一套。
“罗老板，恕我冒昧，能看看你哪件货么？”
罗兰没想到白月棠主动开口，她还正愁怎么才能勾起白月棠对手里这件棘手货物的好奇，虽说这位白先生在店中对那对古董左轮表现出极大兴趣，但作为一名成熟的商人，并不会以此作为判断标准——不过这次显然是个例外。
白月棠感觉到女孩如释重负的情绪，这更让他对这件灰夫人与政府高层觊觎的货物好奇起来，至于是否会给自己招来麻烦，那就只能在看过东西后再做定夺了。
罗兰看向神父，后者脸色难看：“你把我这里当什么了？二手货的交易市场？”
罗兰明显了解这老家伙的脾性，无奈苦笑，在人家的地盘谈生意，这确实有些过分了。
白月棠也学着女孩的模样叹了口气，踱到神父的座椅前。两人离的极近，这次没白月棠没吓唬他，而是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当恩奇都双翼遮蔽乌鲁克的天空，阿努的愤怒从天顶倾泻——神父你说，那时白色皇帝该以怎样的姿态展示自己的威严呢？”
神父像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里闪过片刻迷茫。
“我看你这土皇帝做的蛮惬意，是真的想把根扎在这片金色土地里头了——”
神父的脸色一时间惊恐莫名，连连摇头：“不，不，我一刻也不敢忘记圣灵的指引，白色皇帝的伟大战争必将胜利——”
他痛哭着跪倒在地，瑟缩着身体向白月棠伸出颤抖的双手，像是虔诚的信徒在向神明乞求恩赐。
白月棠绷着脸把右手放在神父双掌中心：“那么，证明给我看——”
神父涕泪齐流，捧起白月棠的手凑到嘴上，在指节处轻轻亲吻。
罗兰站的不远，但她没有白月棠的耳力，也没集中注意刻意去听。这一幕发生的猝不及防，女孩一脸愕然，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月棠。
经历了漫长的一分多钟，神父终于放开了白月棠，他始终保持着平静，看不出情绪。其实心里已经快绷不住了，哪怕神父再磨蹭二三十秒，也许就能看到他捂着肚子狂笑的样子。
但他又对这老家伙有些莫名的敬佩，这个时代有坚定信仰的人已经很稀有了，尽管有人认为他们愚昧且顽固，早该随同旧世界一起消亡。但没人否认信仰者们强大的意志，也许这是在白月棠念出那段独属身份的唱诗后，神父行为极其夸张的根本原因。
白色皇帝——他是以这样的方式统治抵抗军么，白月棠看着身后的吉尔伽美什造像，陷入沉思。
神父去了又来，手里捧着一个狭长的匣子：“这是罗兰的东西——”
女孩俏立在远处，不敢靠近，她看了眼由于无聊而摆弄【暴戾鳏夫】的布玉檀，对这两个人更加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