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在脸颊上余都未干,刺骨的痛楚在陆谦心中飞扬,一股恐惧从心底撕裂而开。
白日间发生的一切,未曾想是陆家幸福日子重重落幕的日子,亦是他漂泊无定痛不欲生之始。
即使没亲眼见证,陆谦也依旧感受到了家人逝去的痛苦。他穿梭在幽暗的林间,牵着妹妹陆允儿的手,眼神里是未曾有过的茫然和仇恨。
“少爷,陆家村到了。”轿子外传来下人的声音,烈日下,富家公子跳下轿子,晃晃悠悠地来到村口,见一块石碑立在路旁,上书“陆家村”三字。
“陆家村……哈哈,本公子今日到访,无甚薄礼,那就给你们这块地方来点富贵气儿”
段无道站在村口的石碑旁,紧了紧腰间的裤绳,抖了抖身子,朝身后喊道:“进去看看吧。”
是日,阳光斜照,恬静的村庄依旧炊烟袅袅。陆川在山林间再次布下猎网,看着脚边两头早已没了气息的野猪,一副满足而平静的模样。“哈哈哈,今日收获满满,去镇上换两匹上好的绢布,给小家伙们改善伙食!”
在这清澈的早晨,却无人知晓,一场可怕的风暴正在酝酿中。
“段公子吉祥!”村头,两行人模狗样的奴才环绕着一个富贵气十足的少年,周围的陆家村村民都弯腰哈腰地行礼。这位少年,便是西塞城主府的少爷——段无道。
人群里村民们暗自议论。段家咄咄逼人,月余前开始四处寻猎,尽兴之余“拜访”周边诸村。这回,就来到他们陆家村了。村长陆余良站在路边,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陆村长,我家公子看上你家的那只白虎兽皮了,你愿意割爱吗?”一下人走出队伍,扬起一贯的傲慢之色,牙髓里都溢出对村民的不屑问道。
陆余良担忧的脸色终于变得煞白,那白虎,是他家儿子几天前捡到的,去镇上议卖无果,价格太低,这笔收入是他儿子娶亲的一项重要来源。
未成想,去城里买卖不成,今日里倒是横生变节,迫于段家威严如山,陆余良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然而,等他急忙赶回家去取那只白虎兽皮时,回来发现段家队伍已经不见了,往村里深入去了。
陆谦在村尾溪水边追着泥鳅,妹妹在河边扒弄着青草,心里想着给小白兔做一顿丰盛的大餐,爹爹送的白兔这几日大抵是怕人的紧,不吃不喝,让陆允儿着急坏了,正好今日哥哥要来溪边捞鱼捉泥鳅,便欣喜地跟来了。
“哥哥,你看这水中的石头多好看啊,我想选几颗最好看的送给娘亲,选哪颗好呢……”
溪水潺潺,偶尔有几只小鱼跳出水面,挑衅似的摆弄身姿,又落入水中不见踪影。
陆谦看着妹妹在那里玩耍,心中宠溺,挽起裤腿,在河泥里深入浅出,继续追寻着小泥鳅的踪迹。
九年多来,陆谦眉间的朱砂痣大小不变,依旧鲜红,俊俏的小脸更显迷人,村里的小妮子见了都不免脸红心跳。陆谦每日夜间随着呼吸法自动运转,身子骨多年不曾出现伤病,愈加强健。这一幕让陆川夫妻二人都不免惊奇,同龄的孩子大多是咳嗽伤寒不断,可是陆谦却不曾有过一次伤寒。
落日余晖下,兄妹二人在溪水边快乐无间,嬉笑连连。
段家奴才少爷一行人,晃晃悠悠的穿过村子,四处调笑,行径放荡。行到陆川家门前,恰巧撞见萧怡正弯腰洗衣,鬓角汗渍连连,两颊许是出力久了,泛着桃红色,宽大衣领处随着双臂使力,散乱无礼,这一幕让门外的段无道眼中异采连连,喉头大动。
一想到这美妇人被自己压在地上。一脸哭意,惶恐无措,段无道眼中闪过一丝癫狂。
“你们在门外守着,拦住一切闲杂人等!我和这小娘子叙叙旧!”段无道大步流星,闯到萧怡面前,身后院门早已缓缓关上。
“你是何人!为何闯入院内?”
段无道盯着妇人雪白脖颈似笑非笑,不作回答,华袖一扫轻松制住了妇人慌乱袭来的双拳,他伸手捏着美妇的脖子,大臂一抱,冲向屋内。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我夫君就快回来了,你快放开我!”
段无道邪魅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冷光,掌间翻动,身旁的木椅便已散落一地。他是武道中人,无疑。
美妇满脸泪痕,眼中早已没了希望,散落一地的长发,甚是凄凉,楚楚动人,眼见她穿着的绸缎面料被撕裂在地,唇齿间挣扎造成的血迹,更是激起了屋中那人的欲火,奋力向着眼前人挞伐!
院外守门的一群奴才窃窃私语,眼中皆是不堪的意味,遥遥听着屋里的动静,心中更是心动不已。
村口外,陆川满载而归,待走到村口处,忽见一人远远奔向他来。
“陆川哥!不好了,不好了!段家少爷闯到你家去了!”原来是同村的人在村口候着,见陆川从山上回来,匆忙跑来报信。
“什么!”,闻讯,陆川连忙卸下一身的山货,大踏步朝家中赶去。
一瞬间,陆川感觉心中不安,茫然的向着家中赶去,今日的村里,虽未步入黑夜,却也寂静无声,聆听着脚下疾走摩擦的声音,陆川心中有种惊涛怒潮激荡起的感觉。
远远望去,家门处一团黑影晃动,是段家的人!他们聚集在家门前做什么?!怡儿!你还好吗?!
陆川来不及细想,飞奔着冲向这队人马。
门外守门的家丁,看有一人影冲来,吓了一跳,不过想到少爷在房内叙旧,不敢马虎,连忙围上前去,拦住这道身影。
“站住!干什么的?知不知道这是段家的人在办事?瞎闯什么!”一声呵斥迎向陆川。
陆川不容多说,眼见家门紧闭,便知大事不好。拨开对方伸出的拳脚,跻身向前,意图闯过人流。
周围奴才一看大事不妙,怎敢让这个人坏了少爷好事,一旦少爷事后知晓是下人们失职,依着段无道的风格,估计到时候自己这群人脑袋都得掉了来赔罪……
只见慌乱间,段家下人们蜂拥而上,更有甚者悄悄带上了防身兵刃。
陆川平日里上山打猎,一身力气,短时间内还应付的过来,可是他心中焦急,嘴中大喊着“滚开!”迎向众人,分神之下,身上不免挂彩,挨了不少阴招。
门前早已乱作一团,村里的人纷纷探出脑袋,满眼焦急,却又不敢上前,害怕得罪段家人。
陆川终是拳脚得当,一拳飞身向前,夺过那人的兵器,将那人踩在脚下,刀刃向喉,控制住了场面。
这时,身后的家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一男子缓缓走出。
“什么人在这里撒野,敢打我的下人,是不是太放肆了?”
这男子便是段无道,踏出院门,紧了紧腰间的玉佩,一脸轻松惬意,可是眼神里却不免流露出戏谑的杀意,望向陆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