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牛,”布邱看着他说,“听说你是江湖中最快的枪手,我想见识见识。”他的右手垂在大腿侧,手指快速敲击着大腿,他的枪在裤腰带上突兀的露出枪柄。
“布邱,”司马山定定地瞅着着他,“放肆——”他只瞅了一眼布邱,布邱就安分了,像一条被拴上了铁链的哈巴狗。司马山转目向屠牛,“的确,你的枪很快,但是你救不了族长。”
司马山笑了笑,“在你们拔枪的同时,会倒下三个人,我想没有人愿意送死吧。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说来听听。”司马山说。
“放了族长,”屠牛说,“我带你们进去。”
“好,”司马山狡黠一笑,“扔掉枪,慢慢走过来。”
“父亲——”这两个字从我嘴里吐出,我听得清晰,却倍感错愕,仿佛来自虚空里。
屠牛扔掉了手中的枪,像扔掉手中的烟蒂一样轻快、随意,“屠苏,照顾好族长。”他的声音很大,也很快。
屠牛扔掉了手中的枪,我的却枪还在手里直指司马山的脑袋,他要是胆敢耍花样我会毫不犹豫的轰掉他的脑袋。
“独龙,哑巴放开族长。”司马山点燃一支烟,轻声命令道,族长的手还捆在身后,肮脏的毛巾依旧塞在他嘴里,肩上的两条粗壮有力的手已经放开了。他慢慢向我这边走来,与此同时屠牛向他们逼近。
就在屠牛离他们一步之遥时,四把枪直指屠牛的脑袋,他们绝不是那种小瘪三,拔枪的速度快极了,枪在他们手中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像经过了千锤百炼的胳膊一样熟练有效。
“干得不错,司马山。”随着这声音漆黑的树丛里跳出三条壮汉。为首的正是狐狸。他们给我们演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也对,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干,假使族长和我逃脱了必定备齐人马营救司马山。而祭祀场又是侉屹族的地盘,到时胜负就很难预料了。
“对不住了,屠苏,”狐狸点燃一支烟看着我,“情势所逼不得已呀!”狐狸果然是只老狐狸,我既上了他的当。
身后的俩人两把枪直指我和族长的脑袋。我扔掉了手中的枪,此时的胜负已分,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祭祀场了,那可是危险的地方,有命进去不一定有命回来。
我冲狐狸笑了笑,“好样的,”我说,“你给我上的这一课我会永远记住的。”我把手伸进上衣口袋里,“别耍花样,把手拿出来。”我身后的那条壮汉用恶狗抢食一般的声音吼道。
我从兜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哈哈哈......看把你吓的,”我抽出一支烟点燃,“要不要来根压压惊。”
“狗娘养的,”他的左脸上有一道竖着的刀疤,丑陋无比,给他粗壮的身体增添了几分狰狞,“老子他妈毙了你。”他打开了左轮枪的保险。
“刀疤,放肆,”狐狸吼道,“坏了大事饶不了你。”
“狐狸,果然好智谋,”司马山信步走来,嘴里叼着一支烟,“佩服,佩服呀。”
“嘿嘿......别高兴得太早,”狐狸说,“这才拉开了序幕呢。”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司马山说,“东西都备齐了吗?”
“地头蛇,”狐狸看着族长身后的壮汉说,“把东西拿来。”他接着说,“一切已准备妥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地头蛇把枪插入腰间,点燃一支烟,进入了树林里,很快提着一口镀金的皮箱回来,“老大,”地头蛇说话的时候脖子上的两条蛇头蠕动着,这纹身栩栩如生,尤其是那獠牙,逼真极了,“东西都在这里了。”
“拿出防水电筒和刀子,”司马山说,“谁要是不会游泳就穿上潜水服。还有,”司马山像想起了什么,“氧气筒准备了吗?”
“放心吧,主人,”刀疤说,“备了,里头都有了。”他接着说,“要不要把这小子也绑了,”他看了看我,“他的拳头硬着呢,上次在图书馆三拳两脚就打倒了三个保镖。”
司马山笑了笑,“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动他分毫,”他瞥了一眼狐狸,显然他这话是对狐狸说道,“谁也不能。”
狐狸扔掉手中的烟蒂,“行了,”他耸耸肩,“行动吧,你带着屠牛先行,我带着他俩紧随其后。”
“水淼,”司马山高声喊道,“把屠牛绑了,要快。”水淼嘴角正叼着支烟,他点了点头,“刀疤、哑巴,绑了。”刀疤和哑巴倒也是听话,几下就把屠牛给绑结实了。
屠牛从镀金的皮箱中拿出三把黑色的防水电筒,与他手中正亮着黄光的那把手电一模一样,他将其中的一把揣进了裤兜里,其余两把分别给了水淼和布邱。
“下去后找一块刻着上古符文的绿石碑,它就在湖底,应该不难找,出发吧。”司马山像一位威风凛凛的军官,指挥手下。看样子他们都是些识水性的老手,没有要潜水服,带着屠牛跳了下去。
“好了,”狐狸说,“我们也做准备吧。一人一把防水电筒,不识水性的穿上潜水服。”
刀疤冲我龇牙咧嘴,他的牙很不整齐黄黄的,我怀疑他从出生至今都没有刷过牙,像茅坑里的蛆虫一样让人作呕。“软蛋,小软蛋,”他说,“怕水你就吭一声,爷赏你一套潜水服。”
“再叫我一声小软蛋,”我轻声说,“我让你吃拳头。”
“小软蛋——”
“小软蛋——”
“小软蛋——”
他每说一句左脸上的刀疤就抽搐一下,这种人缺乏教训,他脸上的刀疤太浅,没让他识点相。我铆足了劲一拳打了过去,正中他的刀疤,我以为他能反应过来,至少会打偏,是我高估他了。这拳可不轻,他倒了下去,像一只猛虎中了致命一枪。
他晕厥了十秒,地头蛇从地上把他拽起来,他软塌的身子像一堆面团。直到地头蛇往他脸上洒了一瓶矿泉水,他才渐渐恢复知觉。
“妈的,”地头蛇暴跳起来,“老子毙了你。”他不敢动拳头,因为他的拳头未必比我的硬,他打开了枪的保险,直戳我的脑门。
“够了,”狐狸说,“都安分点,坏了大事,我让你们吃子弹。”
“地头蛇,”狐狸的语气柔和了许多,“你拿着箱子。刀疤,”他看向坐在地上的刀疤,“还能走吗?”
刀疤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猛地从地上站起来,险些没站稳。“屠苏,我不想对你动粗,”狐狸看着我说,“想想你父亲还有这老头。”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族长。
夜里的湖水凉彻心骨,司马山一众人早已不见了踪影,石碑闭合如初。狐狸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在我的掌心上划了一刀,刀很锋利,鲜红的血液瞬间从我皮肉里流出随着湖水徐徐上升。我不敢再浪费将掌心快速贴在形如蝌蚪的碑文上,,瞬间绿石碑文上的文字慢慢变红,像活着的蝌蚪一样挪动起来。而更为诡谲的是,就在此时石碑的中央慢慢浮现一条比文字更为鲜红的线条。以线条为中心,石碑慢慢向俩侧挪开,像一道开在地下的门,不,不是像,它就是一道开在地下的门。
瞬间一股巨大的力将我们吸了进去。与上次我进去时一样,我晕厥了。等我再次醒来,我已是身处那片雪松林。
唯一让我感到惊奇的是,他们都醒着,好像从未晕厥过一样。司马山坐在的身旁正定定地看着我,他的手被束在身后——用结实的尼龙绳束着。
“为什么你们都没有晕厥?”
“我和族长身体奇特自然是不会晕厥的,”屠牛看了一眼司马山一众人,“至于他们,我想他们吃了某种药。”
“有一点我很不明白,”司马山从一块白色巨石上跳下来,“同样是侉屹族人,为什么你会晕厥呢?”
“凡是都有个另外,”族长靠在一棵粗壮的参天雪松根上,半眯着眼睛,“喝水也会呛着,不是吗?”
“说得对极了,”狐狸说,“也别废话了,带我们去找祭祀场吧。”
这里的气氛诡谲阴森,雪松的深处时不时传来几声怪吼,像是某种动物的长啸,绝不是地球上动物中的任何一种,即便是,只怕也是早已灭绝了的。壮汉们手持手枪,高度警惕着。
最让人感到阴森的是漫天的迷雾,十米开外瞧不见任何一物,就连那苍天的雪松,半截被迷雾笼罩着,看不到头。
狐狸从镀金的皮箱里掏出一根五米长的尼龙绳,“屠苏,对不住了,”他将尼龙绳扔给刀疤,“绑了吧。”司马山点燃一支烟,将脸转向了别处,而他时时挂在嘴边的那句“谁也不能”在这一刻似乎被他遗忘了,遗忘得很彻底。
刀疤露出一口不整齐的黄牙,“小软蛋,有你受的。”他像屠夫捆杀猪一样将我的双手狠狠地绑在身后。“小软蛋,你完了。”他在我的耳边轻声说,轻得像偷鸡摸狗的贼。而我只感到恶心,因为他的嘴像粪便一样臭。
我笑了笑,“离我远点,你的嘴是吃屎用的吧,那么臭——”我话还未说完,脑袋就挨了一记重拳,眼前火冒金光。“小软蛋,”我说,“这拳证明了你是个真正的小软蛋。”
他怒了,铆足了劲想像我打他一样的来一下,拳头还未落下司马山开腔了,“够了刀疤,留着你的力气吧,待会儿多的是让你出力的地方。”司马山扔掉手中的烟蒂,瞥了我一眼,像年轻的小伙子偷偷瞥了一眼心爱的姑娘一样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