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是一样的路线。
游回到游艇，是真的累了。
天空已经灰黑色，远处的游艇亮起灯光。
我们就在船上吃晚餐，你先去洗洗，沙敏吩咐赵红。
烹饪区的保温柜里，准备的食品很丰富。
主蔬沙敏选了紫甘蓝，紫甘蓝富含多种维生素、花青素，对皮肤健康非常有益处。
主菜沙敏选了蒸汽鳗鲡，鳗鲡也称水中人参，肉质细腻富含蛋白质和脂肪。奇妙的是，鳗是两栖鱼，出了水，它可以用皮肤呼吸，鳗鱼皮里，含有特殊的营养。
蒸汽鳗鲡，除了盐，没有任何其它调料，经过蒸汽的润蒸，鱼肉嫩而滑爽，保持完全本真的鲜美。
还有面包和乳酪。
尽管简单，补充充足的营养是需要的，尤其运动过后。
赵红沐浴后，换一套宽大的沙滩衫。
湖面起风了，随着水面的荡漾，游艇有些摇晃。
吃好晚餐，沙敏感觉热。她脱去厚厚的毛巾浴衣，只穿一件短沙滩杉。
航星的月光洒在湖面，粼粼的波光反射映照在船舱的顶上。
沙敏倚靠着赵红。赵红，我给你说说谷杰朗的故事吧。
赵红没有做声，只将手臂楼在沙敏的肩上。
谷杰朗是牺牲在他的第十一次远航的路上。这一次远航，他们航星的任务，是为我们的星球取水。
谷杰朗将他们的航星穿越一颗彗星，航星裹挟着冰和水，返回我们的星球。
返程的路途是寂寞的，收回了航星的太阳。航星上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只剩下地下室里的灯光。
而这样的路途，将会是几年，几十年，或者一生。一代人，数代人。
寂寞吗，赵红，沙敏问。
赵红没有说话，只将沙敏搂得更紧。
我们航星的动力，你知道的，我说过物体的能质比，沙敏继续。
嗯，赵红回应。
物体的能质比，能量比质量，有一个临界值。当两个物体的能质比都高于临界值的时候，相互之间表现出的是斥力。
当两个物体的能质比都低于临界值的时候，相互之间表现出的是引力。
当两个物体的能质比，一个高于临界值，一个低于临界值的时候，相互之间表象出的也是引力。
沙敏重复了一遍。
宇宙中的场景我们都知道，恒星与它的行星系。恒星的能质比大于临界值，而行星的能质比小于临界值，恒星与行星之间，表现出的是引力。
行星与行星之间，行星的能质比均小于临界值，表现出的也是引力。
恒星与恒星之间，恒星的能质比均大于临界值，表现出的是斥力。
顺便说一句，我们看见的银河系中的宇宙膨胀，就是这个斥力的表现。
恒星之间的膨胀，人们能看见。而暗物体之间的收缩，人们不一定看得到。
我们的航星，通过调节自身能质比的值，利用获得的斥力和引力，在恒星和暗物体之间，迂回前行。
赵红默默点头，你爸爸就在航星的能量中心工作，能量中心里，能产生出超强的能量吧。
这样你就知道了，我们的航星是这样在宇宙中航行。
我们需要规划缜密的路线，利用恒星的斥力，和暗物体的引力，在宇宙的天体之间，曲折前行。就像是宇宙中的布朗运动。
沙敏将航星的航程，立体地呈现出来。
谷杰朗的回程中，发生了一个意外。
一个恒星系，与一个暗物质体，发生了没有预计到的相撞。
也许就是你们说的新星系暴发。
实际不是的，不是新星系爆发，是恒星系湮灭的爆炸。
由于这个爆炸，谷杰朗航星的路径被破坏了。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办法改变路径。再没有可以依托的太阳，再没有可以依托的斥力。而只能，循着宇宙的引力，循着宇宙的安排，投入暗物体的怀抱……
他们永远地消失在暗物体里。
在他们奔向消失、最后的路途上，他们发出信息，就像卡玛人那样：
我们歌唱，我们向你们道别。
我们先走了。
我们还期待再生。
再与你们同行。
这个时候，我们每一个人都很幸福，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心里说…
我的心灵飞向老家！
沙敏轻轻地抽泣。
谷杰朗，他们牺牲在为我们老家取水的路上。
外面起雾了吧，船舱顶上没有了粼粼的波光。
赵红，我们航星这次的任务，也是取水，到你们的彗星取水，然后在黑暗中返航。
这是我们宇航人的使命，是我们个体，对我们人类需要尽的责任。是我们个体，对我们老家应该做的贡献。
太伟大了，我想象不出，你们有多么伟大。你们能如此顽强，几代的宇航人，为了你们老家，漂泊在孤独的宇航路上，赵红由衷地在心底发出赞叹。这是真情地赞叹，语言无法表达的赞叹。
微弱的光透进舷窗，洒在沙敏苍白的脸上，她闭着眼睛。
伟大的人类，伟大的旅程。
平凡的沙敏，赵红的女神。
沙敏累了，她所有的付出，她所有的收获，都是值得的。
沙敏的人类，进行着地球人类想象不到的创举，进行着想象不到的艰辛的旅程。
赵红紧紧搂着沙敏，如花的沙敏。
赵红低下头，吮去她黑痣旁、唇边上的那一颗晶莹的泪珠。
不知什么时候，沙敏的手里，拿着那朵凋谢了的牵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