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很大，整齐的栈道，一条一条伸展开去。泊位都编着号，有的空着，有的靠泊着游艇。
游艇是公共的，登记就可以使用。
沙敏无接触身份识别，登记，选好了一艘游艇。
转过两条栈道，他们来到泊位旁。这是一条两层的游艇。沿着船舷，一条褐色的腰线，从船头贯穿到船尾。
游艇有15米长，在码头上看着不大。来到船上，赵红才感觉，这船好大。尖尖的船头，前端一小块系泊区，后面是平坦的甲板。
甲板上面一层舱室，前端是驾驶舱，后面是休闲舱。甲板下面一层舱室，是娱乐区，烹饪区，和盥洗区。
在休假日里，在船上办个家庭休闲聚会会非常舒适。
进到驾驶室，沙敏发动游艇，一声长鸣号，把船倒出泊位。
来到宽阔水面，沙敏对赵红说，来，过一把驾船瘾。
现在是手动驾驶档，做到驾驶位，一个半站半坐的靠椅。一个速度挡柄，一个方向轮盘。
赵红看看，大概几百年前也是这样。赵红拨弄一下舵盘上的横舵柄，舵盘哒哒哒清晰地转动。
记住交通规则，船间安全距离20米。超船需从左侧走，鸣号二长二短。两船相遇，互相鸣号一短声。
当船长很有仪式感。
启航，船长，沙敏发出指令。赵红指指自己的座位，现在我是船长。
赵红将速度挡推到底，游艇迅速启动，船头很快抬了起来，船舱下面传出电动机发力的低鸣声。
赵红打了一个左满舵，船头左边劈出猛烈的浪花，扑打到驾驶舱玻璃上。船头左摆，船身强烈左倾。沙敏没有准备，被甩到右边的墙壁上。
你开得太猛了，赵红，沙敏将身体扶正。
赵红已经将速度档柄拉回到低速位。对不起，这游艇这么猛，没有准备，赵红道歉。
没事，船长，就是差点翻船，沙敏笑答。
赵红驾驶着游艇，在湖面行驶。驾船确实是一种享受，在船的快慢之间，在行船的转向摇摆之间，感受驾驭船和水的乐趣。
前面有几艘船停着，船上的人在钓鱼。再往前面有禁航标志，里面是游泳区。
我们去游泳，沙敏提议。
沙敏不知道，赵红在读书时就是游泳队的，游泳是他的强项。
赵红也不知道，沙敏曾经是游泳健将，游泳更是强项。
将游艇下锚，放下舷梯。
一下水，沙敏就展现出健将的英姿。也是奇怪，不管是哪里的人类，自由泳怎么都是一样的姿势，滑臂，打腿。
沙敏的泳姿极美，赵红在观察。
内行看门道，沙敏的手臂出水很美，漂亮的三角形，移臂滑臂。
肩部和臀部紧贴水面，脚后甩出朵朵的水花。像美人鱼一样在水面滑行。
赵红舒展开身体，紧随在旁边。
赵红，你游泳游得这么好，沙敏停下，说道。
我不轻易说人家游泳好哦，没有想到你能这样，沙敏夸奖。
游泳其实是一种享受，一旦游开来，在每一次动作的交替中，感受游泳的乐趣。
手臂出水，前伸，到达领先点，保持躯体的跟随，肩部臀部平稳。上肢的拉，下肢的推，两拍踢腿，匀速前进。
好的泳者，在游泳的时候，两只手的中指的指尖，是身体最灵敏的部位。
领先的中指指尖，是游泳的时候最灵敏的感受器官。感受着水流和水压的冲击，就知道游泳的速度和状态。
也很奇怪，通常的时候，食指是使用更多的手指。但是敏感度，是中指最强。
两个人保持同样的泳姿，同样的节拍，在湖水中畅游。
时而二臂一换气，时而四臂一换气，两个人交错前行。长距离游泳，是一种身心的愉悦。
游到岸边了。岸边有一颗大树，树根上杈出一根横着的枝干，一半在水面，一半在水里。
沙敏游过去，一只手臂搭在树干上，将泳帽脱下来，招呼赵红，来，歇一下。
赵红过来，面对沙敏，停在树干的另一端。
赵红张开双臂，弯曲双肘，趴在树干上。上肢的肌肉，肩背部的肌肉，显现出年轻男人肌肉的质感。隔着皮肤，也能感觉到肌肉的条块。
长时间的游泳，体力消耗很大。沙敏用两只手臂抱着树干，似乎这样能更均匀地喘息。
赵红，你今年多大，沙敏小心翼翼地询问。
在这种私人谈话的场合，敞开心扉的谈话里，女人其实都是蛮八卦的。
29岁，赵红回答得大方。
那你大我3岁，沙敏应答也快。
通常对方都是会反问，她没等赵红的反问。
赵红伸着手指在算，猪、鼠牛虎兔龙。那你是属老虎的，赵红对沙敏说。
沙敏紧盯着赵红。
下一秒看一眼自己的手指，下意识地将手藏入水中。嚷起来，你损我。
白皙的脸庞，升起满天的红霞。
没有啊，赵红不解，又搬着手指数，猪、鼠、牛、虎。
差三个，是老虎。
看，沙敏小声，伸出食指，噘嘴做轻声状。
赵红循着沙敏的目光，两只天鹅。不知是它们先到这里，还是沙敏她们先到这里。
现在，就游在他们的旁边。
两只灰顶的天鹅，一只天鹅伸长脖子，头抬得很高。一只天鹅的头依偎在另一只的身上。
它们轻轻地游过去，身后留下旋转的水花。
沙敏挪过身体，和赵红挨得很近。赵红这时候的脖子，也是不自觉地伸得很长。
你看那只伸长脖子的天鹅，是在模仿你，沙敏对赵红说。
不，是你先模仿另一只的，赵红说。
像两只天鹅一样，他们的身体轻轻地触碰在一起。
你才是老虎，沙敏继续刚才的话题，说话很轻声，仿佛要保持现在的意境。
我是猪啊，赵红轻声辩解。
老虎，大老虎，沙敏不松口。
片刻……
突然，赵红才算是悟到了。沙敏想到的，是那个老虎，那只漫画中的大老虎。
不是吗，赵红又没有向沙敏说起过，他们老家里生肖的故事。
哈哈，赵红大笑起来。终于搞明白了，沙敏这会发窘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老虎，不是那个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