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意外的冲击，对赵红引起的震动，不亚于赵红在戈壁滩上遇见外星人，甚至要更加强烈。因为赵红当时还有一个假想的场景，还有一个由假到真的过度。而现在，就是一个跳跃，一步进入的。
其实本来，人就有两种类型，男人，和女人。
但是在这之前，赵红真的没有去设想过，进一步细分地设想过，外星人也还有男人，和女人。
赵红稳定一下情绪，慢慢地坐下来。在落座的时候，赵红从眼角的余光里，看到沙敏在注视着他。
很意外，没有思想准备，你竟是女的，赵红对沙敏说。
停顿了一会，补充一句。
而且，还这么美丽，说这句话时，赵红是看着沙敏的。两个人的视线，第一次真正地接触在一起。
赵红不是刻板的物理学家，赵红是曾经写过许多情书的男人。
情书质量的高低，应该能衬映出情商的高低，而这种情商的高低，写情书的人自己应该是能掂量出的。
赵红是属于智商情商双高的人，他在女人面前，通常都会表现出一点点的高冷。不是刻意地表现，在性情中就是如此。而很多女人就喜欢男人这样的性情。
这种稳重得像山里的岩石一般的性情。
女人如水，变换莫测，只有稳定的岩石，才能经受得住，变化的流水，才能把女人如水的柔情，化成岩石脚下的潺潺清流。
短短的时间里，也许是有那幅画提前的铺垫，为后面的事情打下没有意识的前瞻。
赵红这个时候就是这样，坐在他面前的，外星的女人。而且，还是如此美丽的女人。
赵红的心已经平复了。
这一路上，感觉都好吗？沙敏问他。
赵红伸手理一理头发，他似乎感觉头发有一点点乱，这是男人见到女人时潜意识里的，经常会有的不自觉的动作，是男人心动的一个肢体语言。
根本不能用好、或不好来形容，赵红恢复了他的逻辑性，他把手放回到腿上，也找不出恰当的语言，只能说，太神奇了。
沙敏停顿，她知道，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话题，和赵红交谈。
当两个人的知识范围并不匹配，还并不熟识的时候，那就聊某一边更感兴趣的话题。
赵红，沙敏说，在还没有登上渡船的时候，你就问过我，我们能达到的速度...。
没等沙敏说下去，赵红打断了她。
沙敏，我已经略知一些了，我所具备的知识还太年轻，我们地球上的科技发展还有太长的路要走，我无法想象，这是什么样的驱动力，能达到如此的速度。
赵红已经把问题转到更基础的焦点。
沙敏把头转向侧面的一幅屏幕，那是一些航行参数吧，赵红看到，其中有一些字符是在变化的。
你是想现在就知道，还是以后再知道，沙敏反问赵红。
赵红当然是想现在知道，但是他心里没底，他担心会不会超出他的知识范围，而不能够理解清楚。
现在就想的，赵红说，如果我能理解。
那我慢慢对你说，你是物理学家，赵红，你能理解。
沙敏拿起一个饮料，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你看，我们这里有重力的，哪里来的重力，你能想象吗，赵红，沙敏把饮料杯放回桌上，里面的饮料还在咣当。
完全无法想象，赵红说。
赵红说的是真话，他真的无法想象。
引力存在于可知宇宙的任何地方吧，沙敏问。
是的，赵红回答。
那如果我说，不是呢？沙敏说得很慢。
震撼一个接一个，赵红又一次震惊。
地球人的认知里，认识到引力场的存在，是根据自身的感觉，还有对周遭事物的观察。
并且确认它，是在宏观世界中的一个连续的场，是对万物皆浸的场，称它是万有引力。
现在按照沙敏的说法，引力场不是勾连万物的场？
按照沙敏的说法，引力并不存在于任何地方。那么，也就是说，引力场是并不连续的场？
沙敏将赵红引进一个新的境界，一句古老的话说，眼见即认知，认知即眼见。
确实是这样的，基本逻辑也是这样，认知被眼见束缚了，而会忽视没有眼见的存在。
普遍的状态就是，眼见即认知，反之亦同。
当地球人皆是浸润在连续的引力场里，引力无处不在，那么，万有引力，就是最正确的表达。
现在沙敏说，不是这样。
那么，还存在着没有感知到的、引力以外的存在。
赵红除了惊诧，眼下是不可能找出非此的场景和理由。
沙敏的问话是这样的，引力存在于可知宇宙的任何地方吧。
沙敏给出的回答是这样的，不是。
她的逻辑太清楚了，引力是不连续的，那下一个演绎就是，引力不是万有的。
或者再换一个说法，引力概念的本身是不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