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回忆
三十年前，年初一。
轮回宗的夫子院，这是萧祀和师父一起住的院子，并不是太大，和他与顾凝一起建造的院子一般大小，只是院子内青砖铺地，随意地摆了一些植物，少了些少年人才有的情调意境。
师父每日要做的事情就是炼丹、浇花、制药，然后督促萧祀和顾凝一起淬体。
从顾凝成为宗内圣女的那一天，她就需要接受请神术中的淬体和凝神，达到洗涤自身肉身与灵魂。等宗内哪日找到远古的神将，以请神术为引来壮大宗门的目的，而圣女的职责就是奉献。
今天也是白雪铺满大地的日子，满眼皆是皑皑的白雪。
因为年初一的缘故，今日没有淬体和凝神，顾凝回去陪轮回宗长老父亲过年去了，萧祀坐在炼丹炉前看着炼丹炉内熠熠生辉的火焰发着呆，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想顾凝了。
不知道顾凝会不会想自己？
上次和师父吵架之后，他与师父之间就一直在冷战，偶尔搭几句话，都是说说每日安排的事情。
那段时间，他与顾凝就一起去建造了宅院。
而师父还是在忙着他那些忙不完的琐事。
年初一，在段追百无聊赖的时候迎来了一个消息，对于宗门是好消息，但是对于段追和顾凝那就是坏消息。
宗门内的李叔气喘吁吁地跑进了院子。
“夫子，夫子！”
李叔喘着粗气，段追从李叔那胖壮的身体看得出消息很是紧急，只是想今天年初一，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老李，宗内有什么事吗？”师父放下手中的草药包。
萧祀自然是注意到了李叔激动的样子，不过他作为夫子的徒弟，这些事还轮不到他来管，他还是起身去为李叔倒了一杯热茶。
“夫子，今年年初一，宗内传来了好消息。”李叔接过萧祀手中的热茶，忙不迭地喝了一口去去寒气。
萧祀对宗内的消息不太关心，依旧盯着炼丹炉的火候，发着呆。
宗内的事情，萧祀是知道一二的，宗主一直安排人在这片大地上寻找远古神将的遗骸，或者说去找寻到一些附着灵魂的灵器都可，而这样做的目的，也是想靠请神术去请神来壮大宗门的实力。
至于，请来是哪尊神佛，也只能看找到是哪一具远古的神将遗骸。
“是找到了吗？”夫子明白，只有这样的好消息才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李叔连连点头，心中的喜悦是溢于言表的。
“嗯，找到了一具琉璃骨的神将遗骸，不过具体是谁还得夫子去证实。因为，以宗主的境界，他只能感觉到这副骸骨的境界不在他之下。”
师父沉默了一下，回首看了眼萧祀，他的眉头忍不住地皱了一下。
“顾长老那边有什么异议吗？”
夫子明白，身为宗门的一员，他也是无权决定自己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
他还是希望顾长老为自己的女儿再争取一下，也许就能改变轮回宗圣女的命运。
“顾长老认可了宗主的安排，毕竟这二十年里我们终于找到了远古的神将。不过，夫子这么问，我们都明白顾长老要付出什么。”
这个时候，萧祀也注意到了师父与李叔间的对话。
他知道话里的意思，知道身为圣女的顾凝终将要面临这一天，他原本还希望这一天迟一点到来。
萧祀心里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莫名地有种心痛的感觉击溃了他这段时间的幸福。
萧祀回首看着师父和李叔，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话语权，什么都没有说。
他心里想着之前师父跟他说的话，身为请神师和圣女的命运。
奉献。
到时候顾凝还是顾凝吗？
萧祀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立即起身往门外跑。
“萧祀，站住！你哪儿都不要去！”
萧祀楞在门外，瞬间就红了眼眶。
师父对他有养育之恩，可以说是再生父母。
顾凝是他爱的人儿，今生唯一选择的人儿。
“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她的宿命。”
萧祀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他回首看着师父，已经红了眼眶。
李叔自然也注意到了萧祀的反应，不过他不明白两个孩子间的故事，只是看着师徒二人。
“老李，请神安排在什么时候？”
“戌时，宗主已经安排人去准备了。”
夫子沉默了一会儿，端着的茶水早已经凉透了。
萧祀在一番心理战争之后，他还是决定带着顾凝私奔。
他趁下定决心的机会直往外跑，却不承想到师父的身手更快过于他，夫子随手一挥，一张符被他甩了出去。
符直奔萧祀，不待萧祀有任何的反应，符就化作了一道圆形的火墙将萧祀给困在了中间。
萧祀想从火墙中冲出去，却又被这火焰给逼了回去。
不论萧祀从哪个角落往外冲，他都被一种猛烈的热浪给震退了回来。
心里急了，他咬着牙往外冲，却只能感觉到手上的皮肤被这火焰焚烧得生疼，手上的皮肤已经被灼烧成了黑色，再之后又被一股力量给震了回去。
夫子站在了火圈之外，说：“身为轮回宗的一员，你该明白你要付出什么，哪怕是你的生命，包括我的生命，更别说天生就是魂躯的她。”
“师父，我们不一定要用这样的办法啊！也可以在内景与那神将谈条件。”
“为师知道，但是聚魂阵内外景并非完全由请神师在主宰，以为师的修为在那神将面前是不堪一击的。”
“那宗主…”
“你在这里给我反省反省，等你想通了再说。”
萧祀知道若是为了轮回宗只要师父一旦下定了决心就无可挽回，哪怕是天塌下来，他也会先奉献自己去保全轮回宗。
李叔也发现了萧祀与顾凝之间有些什么，不过他明白，轮回宗的命运就掌握在这次的请神上，他也和夫子一样愿意为了宗门舍弃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萧祀是宗门内下一任的请神师，李叔也知道不该自己去插手他们师徒之间的事情。
之后，夫子回到了屋内，脸上挂着不悦，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口灌进了嘴里，之后又与李叔说起了戌时请神的事情。
“我们现在去见宗主。”夫子起身就往外走。
李叔也起身跟着。
萧祀目送师父离开这间宅院，自己却怎么也冲不破那禁制。
“师父！放我出去！”
随着这一声呐喊，萧祀猛地从梦中惊醒。
回到了现在，屋内依旧被火光照得通亮，屋外的寒冷无法穿透炼丹炉释放的温度。
从梦境中苏醒，萧祀有些恍惚，看到了炼丹炉前已经睡着的段追，他似乎看到了儿时的自己。
曾经的记忆一直折磨着他，哪怕过去了三十年。
他注意着段追那瘦弱的身躯，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现在他有些明白师父说过的那句话，从成为请神师的那一天起，世间所及之处满是执念。
段追的执念是复活他的弟弟，还有为死去的落云村众人复仇。
而他萧祀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和顾凝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