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瀛听仵作讲完,自己又看了一遍现场,顿时心中大喜,一拍大腿道:“案件已经很清楚了!凶手就是这名新武卫校尉,他先是进了房间,趁国公爷不注意,一刀将其刺死了。打斗声引起了护卫的注意,两人冲进来与他进行厮杀。结果同归于尽!来人啊,速速查明这名凶手姓甚名谁,家住哪里,还有没有其他逆党勾结,速速去家中抓捕相关人等!”
“回大人,此人身份已经查明,姓扶名余刚,乃是新武卫的一名勇毅校尉!”立即就有人回话。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还不速速去抓捕相关人等!”陈瀛厉声道。
刑部差役得令,立即在新武卫的协同下,去抓捕扶余刚的家人朋友。
陈瀛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得意对张遮言道:“张贤弟,这件案子清晰明了。那个扶余刚本是新武卫的校尉,却被平南王逆贼发展成为死士。瞅准机会,趁定国公不备,悍然行刺。被两名护卫发现,三人厮杀,同归于尽。你可有异议?”
张遮低头,沉默不语。
陈瀛心中不快,追问道:“怎么?贤弟还有不同的想法,那你尽管一一道来。”
张遮沉思片刻,这才开口道:“从尸体的伤口上来看,的确如此。虽然定国公的遗体经过移动,但从扶余刚身上的血液溅射来看,长刀刺入国公心脏时,他的确就在对面。对于他刺杀了国公这件事,下官也找不出别的可能。”
“那不就对了吗?!既然咱们意见一致,那就这样给皇上回禀吧!”陈瀛点点头,心里很得意。
“陈大人稍等,下官只是觉得两个护卫的伤口有些奇怪……”张遮沉思起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仵作不是说两个护卫的刀伤也是扶余刚佩刀所为吗?!”陈瀛有些不耐烦了。
“可是这个刺入的角度有些蹊跷,不像是正常刺入,倒像是从上往下刺入。如果是这样的话,扶余刚身上的刀伤又是从何而来呢?”张遮敏锐地发现了破绽。
的确,燕临匆忙之间指望把一切设计得完美无缺,那是不可能的。这的确是这件案子的破绽!
奈何陈瀛根本就懒得多管闲事,他不耐烦道:“你管人家怎么刺的,倒地了再起来不行吗?我就见过很多人中刀以后还能跑十几米的!仵作已经验得很清楚,凶手身上的刀伤都是来自于两名护卫的佩刀。两名护卫的刀伤都是来自于凶手的配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伤口!这个就是确凿无疑的证据!”
听陈瀛这么一说,张遮也叹了口气。的确,现在证据是确凿无疑的!除非有人能一瞬间制住这几人不伤其分毫,故意伪造同归于尽的搏斗现场,否则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一切。
可是,这世上除非是妖魔鬼怪神仙,又怎么可能有人能瞬间制住几名孔武有力的军中好手?四人身上也没有任何中毒的痕迹,这简直就是鬼怪在做案啊!
张遮长叹一口气,也不再多说话了!
他虽然性子刚直,但也不是撞了南墙不回头的死犟,更何况自己现在的想法也难自圆其说。而且他重生一世也知道,定国公就是个大祸害,死了以后对上对下都是好事。既然天要诛他,自己也就别多生事了。
陈瀛见张遮终于顺服了,心里得意,难得有一次能压住这个倔驴。他拍拍张遮的肩膀,道:“贤弟,有些事情过得去就行,再磨蹭下去,你我都担不起责任!既然你我意见相同,那么就如此回禀圣上了!”
张遮沉默不语,陈瀛就当他答应了。
案件的情况早有书吏在一旁写得清清楚楚,陈瀛拿过来一看,很满意,点点头,就在后面签上自己的署名。签完后他把毛笔递给张遮。对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拿起毛笔,在“陈瀛”后面签上了“张遮”两个字。
陈瀛呵呵一笑,收起卷宗,道:“既然如此,你我一同进宫,回禀圣上。此案暂且告一段落,至于捉拿幕后逆党之事,可以徐徐为之。”
就这样,陈瀛带着张遮,先是向定国公夫人和子女汇报一下情况。
薛烨听完大叫:“不可能!扶余刚是我们心腹之人,向来忠实肯干,他怎么可能是刺杀我父亲的凶手?!”
陈瀛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而且现在定国公都挂了,也不用对这小子太过客气,他朗声道:“我们刑部判案向来依照证据,几人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经过仵作详细比对。铁证如山,确凿无疑!世子如果不信,大可日后翻阅卷宗,勘察复议。再说,这世间狡诈伪装之人数不胜数,岂是我们平常能看出来的?扶余刚凶狠残忍,悍然刺杀了国公爷,世子却张口替他说话,不知是何缘故?”
陈瀛这番话一出,薛烨顿时无力反驳,对于众人审视的目光更是百口莫辩。他见状不妙,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没想到这厮居然如此阴险狠毒,平日伪装得太好,我们都没有识破他的真面目。绝无他意!”
“行了,世子一时心急,说错话了也无所谓。”陈瀛懒得理会这个蠢货,拱手向国公夫人告辞,道:“夫人,卑职奉命查案,现在水落石出,还要赶往宫里向圣上禀报,不敢耽误时日,就此告辞!请夫人节哀顺变!”
说完带着张遮扬长而去!
“这厮如此无礼,日后定要他好看!”看着陈瀛离去的身影,薛烨愤愤不平道。
“闭嘴!蠢货!”定国公夫人挥手就是一记耳光,呵斥道:“他是堂堂刑部侍郎!朝廷五品官员!你现在虽然被称为世子,但实际上并没有爵位,什么都不是,又怎么敢如此藐视对方?”
薛烨被母亲打得一愣,一旁薛姝叹道:“弟弟,今时不同往事!爹爹已经去世了,咱们薛家就是彻底失去支柱了!没错,当今圣上是忌惮燕家,但又何尝不忌惮咱们薛家呢?现在爹爹死了,以前那些政敌只会落井下石,哪里有人会雪中送炭呀!”
“不是还有太后吗?”薛烨仍然有些不服气。
“哼!”薛姝看得明白,冷哼了一声叹道:“以前爹爹在,太后要倚仗爹爹的势力自然对咱们很好。现在爹爹走了,咱们对太后没用了,她为什么要无条件帮助咱们呢?”
“啊……”薛烨张口结舌,心里乱成一片,不知所措。
“听你姐姐的吧,以后就别再惹事了!咱们以后得夹着尾巴做人了!将来薛家能否再翻盘,就全靠你是否有出息了!”定国公夫人长叹道。
薛烨看看母亲,看看姐姐,再看看自己,心里顿时慌乱起来。
陈瀛带着张遮得意洋洋地进了宫,他出宫的时候以为是件极难的差事,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被自己解决了。
“启禀圣上,定国公被刺一案已经彻底查清,这是案件卷宗,请圣上查阅!”陈瀛恭恭敬敬地把卷宗呈了上去。
皇帝沈琅拿来一看,顿时大怒,“岂有此理!逆党居然如此嚣张,定国公的心腹都被其发展成了死间!简直是猖狂至极啊!陈侍郎,案件勘察可有疑点?”
陈瀛朗声回禀:“证据确凿无疑,绝无疑点!”
沈琅点点头又转向张遮,“张给事,你说呢?”
张遮犹豫一下,开口道:“微臣愚钝,并未发现其它可能。”
沈琅并未听出张遮的言外之意,点点头,怒道:“定国公已仙去,新武卫暂时由刑部指挥。全力以赴,搜查逆党,凡有牵连者,十恶不赦!”
陈瀛和张遮躬身行礼道:“微臣遵旨!”
定国公被刺杀的消息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朝堂上和民间都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
当天早朝上,刑部侍郎陈瀛代表刑部向皇帝和诸位大臣汇报了此次事件的调查结果,以及详细卷宗。
由于事发突然,诸位大臣有的已经得到消息,有的还是第一次听说。朝堂瞬间变得气氛紧张,大臣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安。
皇帝沈琅龙颜大怒,眉头紧皱,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他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朝堂上的气氛瞬间紧绷。朝廷重臣们纷纷跪下,头也不敢抬,生怕触怒了皇帝。
朝堂上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大臣们窃窃私语,交换着看法。大家异口同声表达了对定国公的哀悼和对刺客的谴责,而在内心里和私下,有些大臣则开始揣测刺客背后的主谋和动机。空气中弥漫着阴谋和猜忌的气息,每个人都意识到,这次的事件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在这关键时刻,朝廷中的权贵和重臣们都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有些人选择明哲保身,沉默不语;有些人则积极表态,试图在这场风波中寻找机会;还有一些人则暗中观察,试图找出事件对自己带来的积极影响。
当然,正如陈瀛所料,没有几个人真正关心这件刺杀案的真相,大家都不约而同把这件事推给了平南王逆党的丧心病狂!至于一个定国公心腹爱将为什么要发疯般地自寻死路,没人愿意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