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食物，修士吃不饱，反而会加速代谢，连体内真气一起排泄在茅房。
可灵粮珍贵，你底层修士凭什么拥有？
有些大聪明，便在虫子身上找到了商机。
抛开难以下咽这一项，虫子饱腹感强，真元含量不算低，充饥不二之选。
回到家中，顾山河饥肠辘辘，闻了一路酒肉，再看眼前的蟑螂饼子。
吃不下。
真的吃不下。
他在墙角砸开个小洞，里面藏着个布袋。
这是原身小伙藏起来的一些灵米，冯田贵抄家也没察觉。
家里有些木柴，不值钱，冯田贵没有搬走。
缸还留着不到一半的水，水中同样蕴含灵气，河流是城主府产业，挑水得花钱。
玄骨老铁锅，能提升灵粮品质。
陈年的旧粮真气会折损，最适合这口锅。
可惜，锅底破损，补了块普通玄铁，最重要的效果没了，冯田贵计划当尿壶，但手下建议留下，毕竟还要下矿，饿死顾山河划不来。
……
【30根旧木，可合成茅香木，燃烧时间延长30%，火焰强度增幅25%，是否合成？】
【旧木（91/30）。】
【5瓢浊灵河水，可合成一瓢妙灵河水，悟性提升2%，专注提升2%，是否合成？】
【浊灵河水（7/5）。】
【消耗1块粗玉原矿，可修补破损玄骨老铁锅，并升级为玉骨老铁锅，提升10%火焰效率，增加5%微焦风味，增加2%专注，灵粮品质提升5%。】
【粗玉原矿（1/1）。】
……
一连串提示响起，顾山河笑了。
锅碗瓢盆都能升级，避难所是真的能避难。
灵粮生吃有毒，蒸煮过程又会损耗真气，所以烹饪时间越短越好。
柴火和水没什么可犹豫的，直接合成。
但锅却犯了难。
走私出来的粗玉矿只有1块，明天早晨还想去坊市转转。
算了……
先升级锅！
当务之急是吃饭。
明天先踩点，大不了后天再卖。
……
不愧是避难所甄选，升级之后的锅，锅气十足，那股微焦风味，名不虚传。
如果能煎点肉……
想什么呢，冷静！
肉食比灵粮贵好几倍，除非是过年或者宴请，平时谁能消费得起。
吃饱喝足，去……睡觉！
……
大清早，坊市已经人来人往。
顾山河在卖粮的摊贩前徘徊，眼神则偷偷观察着各类矿石收购摊。
今天的粗玉行情不错，能卖到1.5个灵石。
但顾山河顾虑要更多。
街边蹲着不少闲人，明显是在锁定打劫目标。
有个收矿人很眼熟。
顾山河回忆又回忆，终于想起来了。
是城主府的护院。
再严密的规定，也堵不住走私，人心本贪，魔高一尺。
城主直接从销赃的源头阻击，这是道高一丈。
都是阴比。
“顾山河，你来坊市做什么？”
一转身，顾山河迎面遭遇个瘟神。
冯田贵！
你一个放高利贷的，奢靡日子不去享受，非要起这么早，你又在卷什么？
“饿了！碰碰运气，想赊点米。”
熟悉的压迫袭来，顾山河只想逃。
“搜！”
“敢藏钱，我砍你一条胳膊。”
众目睽睽下，顾山河被耻辱搜身。
“好好给我挖矿，别耍花样！”
什么都没搜出来，冯田贵有点失望。
顾山河明白了。
肯定有欠债人悄悄藏着钱，消费就得来坊市，冯田贵守株待兔，最容易搜出东西。
奸诈。
……
“顾山河……老顾……！”
“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顾山河闲逛着，突然，一道惊喜声响起。
“你……白车雄？”
两年前，原身在另一个营地生活。
后来，营地遭遇天灾，大量修士惨死，也有一部分幸运逃走。
原身当时在鸿山宗当记名弟子，正好有任务，逃过了一劫，回去的时候，几个好友全部失踪。
记名弟子是临时工，不包吃住，付费上班，原身的财产被天灾摧毁，交不起学费，只能离开宗门，一个人重新生活。
白车雄也是记名弟子，比顾山河大几岁。
最初时，白车雄仗着辈分，还欺负过原身，但原身不是软柿子，集结了几个新人，奋起反抗。
再后来，下一批新人入门，原身小伙组成的团体，和白车雄他们也就缓和了关系，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有时候师门任务太艰难，也会被迫合作。
“真的是你！”
“他们都说你死了。”
白车雄用力捏着顾山河肩膀，眼里全是兴奋。
“你……正式入门了？”
白车雄身穿外宗道袍，糙脸都有些俊朗了。
上岸，意味着阶级跃升。
小伙有一段回忆很深刻。
师门发布群体任务，白车雄和小伙不幸分配到一队，一路上他们坑过对方，也帮过对方，最终超额完成任务，也是那一场，双方关系缓和了很多。
回来之后，有个叫杜德保的老哥，冒死偷来一件外宗师兄的道袍，伙伴们轮流穿着摆造型过瘾，这些画面仿佛镀了金一样。
“唉，九死一生。”
“那时候咱们都想穿这件衣服，可……算了，不说了。”
白车雄把嘴边的卖身契咽回去，苦笑一声：
“那场天灾，死了几千人，咱们院的弟子跑出来不少，但后来……唉……”
“王三虎跑出来了，但也死了，采药被凶妖偷袭，整个人被嚼碎吞了。”
“赵顺寻到个宝贝，却被杀人夺宝，剑从后脑穿进去，眼珠子穿出来，至今不知道凶手是谁。”
“杜德保……偷窃长老丹药，尸体在门楼挂了一个月，皮肉被鹰啃完，我埋的。”
白车雄捏着肩膀一直不放手，这些名字，都出过那趟难忘任务。
杜德保！
这老哥……
长老的丹药都敢偷。
一张张脸庞浮现出来，又很快消散而去。
顾山河内心也跟着有些悲凉。
白车雄有所不知，真正的顾山河，事实上也已经走了。
如果没有这场穿越，原身小伙的一辈子，大概也只能浓缩成一句：顾山河欠下高利贷，死在了矿洞里。
大浪淘沙，百不存一。
这就是修仙。
“白师弟，你和散修说什么闲话，事情做完了吗？”
附近还有几个宗门修士，其中一人器宇轩昂，对白车雄很不客气。
该死的！
熟悉的压迫又来了。
又是个炼气三层。
白车雄炼气二层，身上压迫感并不强烈。
“胡师兄，你快看这是谁……是顾山河，他还活着！”
白车雄急忙把顾山河推到前面。
胡云涛，和原身同一天入门，他同样也被白车雄欺负过，也是原身反抗的重要伙伴之一。
没想到，他也活着。
更没想到，他炼气三层，居然走在了白车雄前面。
“顾师弟，你有所不知，灾难之后，胡师兄第一个拜入外宗，如今已是精英弟子，人中龙凤！”
白车雄急忙介绍道。
就交情而言，胡云涛和顾山河要更近。
“顾……你，还行？”
胡云涛明显愣了一下。
他上下打量了顾山河一眼，憋出一句话。
“胡师弟，你的散修朋友？”
又一个年轻的炼气三层过来，打量了一眼顾山河，话语中散修二字比较刺耳。
顾山河看了其一眼，眼珠子感觉到一股火辣。
“嗯，以前在记名院共过事……”
胡云涛点了点头。
“记名院？原来如此！”
精英弟子笑了笑。
在正式弟子眼里，记名院全是免费佣人，身份地位还不如散修。
“白师弟，去搬货，耽误时间你吃罪不起。”
胡云涛没有尴尬，也没有解释，当然，也没有再看顾山河一眼。
他直视白车雄，居高临下。
“呃……顾师弟，以后再叙，我先搬东西！”
白车雄全场最尴尬，临走前，他把顾山河的手腕捏了又捏。
……
“正式弟子，好像也不容易！”
白车雄一行人并没有走太远
小山一样的货物，只有三个外宗弟子在扛，精英弟子则闲庭信步，背着手走在前方，阶级分明。
那年的白车雄，欺软不怕硬，又横又凶。
现在他扛起箱子，腰弯成了九十度，像一头任劳任怨的骡子。
这么明显的欺负，他泰然忍耐。
胡云涛确实更风光一些，可……太紧绷了。
走在精英弟子中，总是卡着一个身位站在后边，一丝不苟维持着从容。
他端着，或许比弯着更累。
……
坊市回来，顾山河又回到矿洞底层。
挖。
灵米饱腹感强，今天的真元恢复很快。
叮叮叮！
咚咚咚！
终于，铜锣响。
整整一天，顾山河挖到8块粗玉原矿，进步巨大。
……
“咦……白师兄！”
门口站着一个人，是白车雄。
“顾师弟，你的事情……我知道了！”
白车雄手里拎着个油纸包，动物的油脂香味在蔓延。
“冯田贵的当铺，是白星宗麾下产业，咱们鸿山宗和白星宗交情不深，不过你放心，我托托关系，肯定能替你说情。”
“人生路长，债务压不死人。”
“这些吃的你拿着，吃饱饭再说其他，我会经常来看你。”
白车雄手臂都在抖。
记名弟子时期的几个穷兄弟，死的死，散的散。
虽然拜入外门，可这是另一个残酷世界，只有欺负别人和被别人欺负。
午夜时分，白车雄梦见几个穷弟兄，忍不住流过眼泪。
他的日子并不宽裕，但专门买了些肉。
高利贷真的能逼死人，顾山河嘴里吃点肉，或许能多一点留恋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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