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我们都能在‘聚会’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事物。”
低沉的嗓音回荡在恢弘的宫殿内，很快就被无边无际的灰雾吞没。
少女心性还很重的奥黛丽听到愚者先生的回答，顿时忍不住握紧拳头，不够淑女地在胸前轻摆了两下。
“那我们是不是该给自己取个称号？”她眸光晶亮，兴致勃勃地说道。
“好主意。”‘愚者’克莱恩简明而轻松地回答。
奥黛丽当即开动脑筋，接受过神秘学知识教导的她很快就有了灵感：
“您是‘愚者’，是塔罗牌的0号牌，是一切的起始，完美符合现在的情况……嗯，作为‘聚会’成员，我觉得我们的称号应该尽量一致。”
她的口吻慢慢变得愉快：
“决定了，我的称号是，‘正义’！”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张塔罗主牌。
【导师说过，神秘学里的塔罗主牌大致对应了非凡世界里的二十二条非凡途径……正好，‘正义’代表的，就是观众！】
奥黛丽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鼓了一下掌。
阿尔杰微皱眉头，尽量平静地说道：
“那么我的称号就用‘倒吊人’吧。”
虽然事情在向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但阿尔杰还是没有放松神经，在这个刚刚成立的‘聚会’里，不管是愚者先生还是那位高位格的神秘先生，都在无形中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虽然这位先生在愚者先生面前也不得不选择参加‘聚会’，但不能因为祂被动的处境就忽略了祂的强大！】
【而且在这片灰雾世界里，更值得注意的是‘愚者’先生！即使是天使这种接近神灵的伟大存在也只能被祂强行召集到这里……】
杰诺斯思索片刻，噙着莫名的笑意报出了自己选定的代号：
“‘恋人’。”
这很符合他目前的状态，曾经完整的灵魂被割裂成两部分，无法聚合，只能挤在一个身体里，他们心意相通，关系比恋人，甚至是亲人还要紧密。
【虽然有时候必须通过沟通才能达成共识……】
杰诺斯想到了修狄斯特被自己气得闭麦或者自己被祂的非凡能力折磨的经历，心里默默捏了把汗，他们的关系应该还算好吧？
当然，杰诺斯选择这张牌还有另一个原因，在神秘学中，‘恋人’对应的正是阿蒙所在的‘错误’途径。
【下次开会的时候可以想办法戴个单片眼镜，嗯，被克莱恩拉到‘源堡’的只是精神体，这有点难办……】
为了给‘愚者’先生足够的惊喜，‘恋人’杰诺斯陷入了沉思。
最终，他结束了思考，不是因为他想到了办法，而是‘正义’奥黛丽略显兴奋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好的，那我们就算是塔罗会的创始成员了！”奥黛丽先是开心脱口，然后又期待着看向杰诺斯。
“‘恋人’先生，您现在能告诉我们尊名吗？”
虽然她已经从导师那里得到了一位足够友善的远古神灵的尊名，同样可以用来锚定坐标，完成仪式，但她并不打算现在说出来。
【让大家多了解一下彼此也好，这样‘倒吊人’先生应该就能不那么紧张了吧……】
奥黛丽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的好奇找了个借口。
听到‘正义’奥黛丽的询问，‘恋人’杰诺斯只好将问题暂时搁浅，决定像以往那样去问问修狄斯特有什么好办法，然后抬头看向‘正义’奥黛丽，语气平淡地说出了提前设计好的尊名：
“至高天启的执笔人，尘世万象的追溯者，禁忌知识的传教士……”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感受到‘正义’奥黛丽崇拜的目光和‘倒吊人’阿尔杰凝重的眼神，才接着说道：
“后面要接上的那些祷文，我想凭你们的神秘学知识应该都知道了，我就不啰嗦了，当然，只诵念尊名也可以达到效果。”
说到这里，‘恋人’杰诺斯看着‘正义’奥黛丽的眼神变得锐利了几分，这让后者有种面对导师考校知识的感觉。
顾不得震惊于‘恋人’先生的尊名居然是三段式描述，奥黛丽赶忙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
克莱恩心里腹诽了一句，他这个神秘学小白没有非凡知识储备，只能努力旁听并记忆他们说的内容，分析并提取其中与非凡相关的信息和知识。
刚开始，克莱恩还能集中注意，但渐渐地，他的脑袋开始莫名抽痛，精神也变得发散了起来。
【三段式描述的尊名？！】
对神秘知识了解更多的阿尔杰很清楚，类似的尊名在其他仪式中代表着什么：
那代表着，那指向着，七位俯视整个世界的神灵！
即使早有预料，他还是发自内心地颤栗了起来。
【祂究竟是哪位伟大存在？原初的魔女，隐匿的贤者，还是好几个神秘教派共同信仰的真实造物主？】
阿尔杰明白自己现在看到的‘恋人’先生不一定就是祂真实的形象，对方可能性别相反，甚至不一定是人形生物。
【还有更神秘，更强大的‘愚者’先生……】
阿尔杰身体微绷，两位伟大存在聚首，商议或者合作的事情必然是影响现实世界的大事，甚至可能改变神秘世界的格局！
默念了三次，确认自己已经记住后，奥黛丽思索着补充交易的细节：
“如果我能找到鬼鲨的血的话，那就麻烦‘倒吊人’先生举行‘启’之仪式……”
整理着思绪，看着‘倒吊人’和‘恋人’都投来了探寻的目光，奥黛丽轻咳了一声，像是背诵课文一般说道：
“咳，‘启’之仪式如下：准备好两根蜡烛，一者祈求‘启’相的力量，一者代表举行仪式者本身。”
“先点燃蜡烛，然后再在身上划出见血的伤口，其数必为七，嗯，最好是在手心……”
说到这里，奥黛丽想起了学习这个仪式时遭受的痛苦，无声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这样举行仪式的话，流的血就会少很多，而且也不会留疤……】
“哦，对了，最关键的是，举行仪式前必须准备一个上锁的箱子，足以容纳传递物品的箱子……”
“将一些毒药涂抹至伤口处，并不是那种致命性的毒药，只要对人体有一定危害性就行，当然，事先可以准备解药以及时进行仪式失败后的治疗……”
“毒药涂抹完毕后，诵念以下祷文：”
“‘我拜请烛龙，戴冠执剑之神，瞑晦视明之神，吞死食败之神！’”
“‘我愿献上不愈合的伤口，祈求门槛的开启！’”
“‘我愿使纯净的鲜血染上杂色，祈求蛇的拜访！’”
“若见伤口处有奇异的光亮盘旋则表明仪式生效了，这时举行仪式者需立刻用手握紧箱子上的锁，闭上眼睛诵念剩下的咒文：”
“‘我乃钥匙，洞开万物’”
“顺利的话，举行仪式者睁眼后能看见锁自动打开，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吸收的毒素也已经消融了……”
“这样一来，只要‘倒吊人’先生举行同样的仪式，打开箱子后就能拿到交易物品了……”
“另外，我可能明天就会举行仪式，希望‘倒吊人’能尽快提供坐标！”
【还算流利……】
杰诺斯暗自点头，虽然他才刚教了奥黛丽一个月，但对非凡很感兴趣的奥黛丽学那几个仪式魔法的时候倒是很认真，即使是需要放血的‘启’之仪式她也硬着头皮尝试了两次，全部成功了。
【这个仪式好像不需要什么非凡之力也能举行……嗯，还是不要随意尝试了，一个‘转运仪式’就够我受的了。】
克莱恩在心里自嘲一笑，借此转移对脑袋抽痛的注意力。
【还可以再坚持一小会儿……】
另一边，阿尔杰神色凝重，眼神浮现出惊愕的神色。
【这怎么与主流的仪式魔法完全不一样？】
在神秘学上，仪式魔法的本质就是祈求高位存在的帮助，而只要涉及到这一方面，蜡烛就应该用三根，以两根代表神灵，一根代表自己的方式摆放，同时还需要加入不同精油、纯露等来取悦对应的存在……
【而且仪式祷文的前面是一个颇为古怪的三段式描述的尊名！】
他刚想直接发声质问，毕竟这是他要举行的仪式，而在阿尔杰看来，这仪式哪里都透着诡异，必须问个清楚，可当他注意到身边两位伟大存在都态度平静时，他的心中滋生了许多念头，尤其是他观察到右侧的那位还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这精妙的仪式表示了认同。
【祂知道这个仪式？还是说，祂认识这个古怪尊名的指向者？】
阿尔杰念头急转，认为在两位伟大面前公开质疑这个仪式或许算不上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于是语气放缓：
“‘正义’小姐，这个仪式的祷文好像本身就附带有尊名了？”
奥黛丽心中一惊，以为阿尔杰是在怪她为什么不直接用这个尊名来作为锚定坐标的媒介，赶忙解释了一句：
“这个尊名指向的是一位古老的神灵，我的导师说，从第五纪开始，信仰这位神灵的信徒们就再也没有得到过祂的回应了。”
【虽然导师是这样说的，但每一个仪式魔法他总是告诫，这个尊名至关重要，每次举行仪式必须诵念……】
杰诺斯看了奥黛丽和阿尔杰一眼，隐约把握到了他们内心的想法，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其实这个尊名并不能为仪式带来力量，加上它只不过是保险起见，让我可以借助修狄斯特，以神灵的视角看到仪式举行的情况……】
“呵，烛龙？我还以为这个老家伙已经陨落了呢……”
杰诺斯轻笑一声，话语中的随意显露无遗。
见众人投来了探寻的目光，杰诺斯继续道：
“在第二纪的神话里，祂是一头疯狂的巨龙，播撒着疾病、绝望、死亡，最终被远古太阳神感化，成为庇佑人类的神灵。”
“而在真实的历史中，祂是第一个敢于庇佑人类的存在，在那个古神圈养人类，将人类视作奴隶、血食的年代，作为‘空想之龙’从神的烛龙选择了背叛，因而又被称为‘狂逆之龙’……”
“至于被远古太阳神感化的传说，我只能说大致没错。”
说到这里，杰诺斯目光灼灼地看着端坐于青铜长桌上首的‘愚者’克莱恩：
“‘愚者’先生，我说得对吗？”
本来因为精神放空就听得十分艰苦的克莱恩面对杰诺斯的发问，顿时觉得自己的头疼加剧了许多。
最终，他只能强打精神，端着古老存在的架子，有些含糊地说道：
“不算错。”
旁观的奥黛丽心中兴奋不已，两个伟大存在的交谈中泄露的古老神灵的隐秘，让她有种自己走入了历史史诗的感觉。
【这是真正的'‘神前会议’！我们塔罗会果然不一般！】
反观另一边的阿尔杰，听到如此隐秘的他在激动的同时内心也惶恐了起来。
【祂们在我和‘正义’面前随意谈论这些古神隐秘，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在这两位伟大存在眼中，我们这些渺小的普通人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不等阿尔杰想明白这些，再也忍受不住头疼的克莱恩轻敲长桌，低沉开口道：
“好了，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吧。”
再被杰诺斯问下去，他这个‘愚者’就要露馅了！
“遵从您的意志。”
阿尔杰低头行礼，奥黛丽模仿着他，紧随其后。
“……遵从您的意志。”
杰诺斯微微低头，猜到克莱恩灵性不足的他善解人意地放过了他。
【等下留下来开个小会，‘愚者’先生……】
于是，克莱恩迅速断掉了两颗深红星辰的联系，看着‘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的投影先是模糊，继而破碎，心中松了口气。
下一瞬间，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这灰雾弥漫的巨人宫殿响了起来：
“‘愚者’，你究竟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