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诺斯赞许地看着阿尔杰，‘倒政委’还挺识趣的。
没敢看旁边的阿尔杰正襟危坐，见奥黛丽投来询问的目光，轻咳了一声，继续道：
“一份叫做‘水手’，它能让你拥有出色的平衡能力，哪怕在暴风雨笼罩的船上，也能自由行走如大地，你还能获得卓越的力量，以及隐藏于皮肤下的幻鳞，这会让你像鱼一样难以被抓住，在水中灵活得仿佛海族，哪怕不用任何装备，也能轻松地潜水至少十分钟。”
“这听起来有点熟悉……”奥黛丽思索着熟悉感的来源，“哦！好像是导师提到的‘风暴之主’教会掌握的完整序列途径起始，就是那条被导师嘲讽为‘风暴老鸽’的途径……”
她说起‘老鸽’两个字很是别扭，因为这在鲁恩语中没有对应的词组，只能把‘古老’和‘鸽子’拼凑在一起，勉强让阿尔杰知道是在说什么，却很难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默默旁观的克莱恩眼神微动，这个词怎么听着那么像大吃货帝国那些老掉牙的谐音梗呢？
【她的导师是穿越者？！】
克莱恩心中涌现出某种期待，他乡遇故知总是令人惊喜的，而在这个异世界，哪怕只是出现了一丝可能也让克莱恩激动了起来。
【冷静一点，或许这个词组有其他内涵……】
【嗯，再观察观察，尝试看看能不能将话题引导到这位贵族小姐的导师身上。】
【不过还是要小心一点，别被那位神秘的先生看出端倪了……】
杰诺斯有些无语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奥黛丽，教授她神秘学知识时她的记性可算不上多好，原来是把心思放在了他讲的那些序列途径逸闻上了。
【克莱恩应该怀疑上了吧……】
杰诺斯余光看到克莱恩还在故作深沉地一动不动，勤勤恳恳地扮演着‘神秘存在’，心里好笑之余也思考起后续该如何应对。
【干脆直接坐实‘正义’导师穿越者身份好了，这样就可以把克莱恩拐来帮我创建密教。】
【不过这样的话，我这个参加塔罗会的神秘存在身份就必须和密教教主身份正义切割了，毕竟要是被克莱恩拆穿了可就尴尬了……】
思忖片刻后，有了新计划的杰诺斯心中一定，只是看向奥黛丽的目光有些幽幽。
他本来都规划好了后面跟克莱恩拉个小会来次坦白局，但没想到之前给奥黛丽‘家教’的时候有些口无遮拦，居然暴露了自身信息，现在只能修改一下计划了。
【记性这么好，下次课后的功课给你多加点！】
他如此恶狠狠地想道。
奥黛丽没有察觉到斜对面的导师已经在心里给她记了一笔，终于有机会得到魔药配方的她已经沉浸在了美梦即将成真的兴奋中。
“这个序列我已经从导师那里了解过了……先生，另一份魔药配方是什么呢？”
看着对面的贵族少女兴奋的目光，阿尔杰将脑海中的疑问暂时压下，接着说道：
“第二份序列9配方叫做‘观众’，它能让你得到出众的精神和敏锐的观察力，我相信你看过歌剧和戏剧，能明白‘观众’代表的意思，像旁观者一样，审视世俗社会里的‘演员’，从他们的表情，他们的举止，他们的口癖，他们不为人知的动作窥见他们真实的想法。”
说到这里，阿尔杰强调了一句：
“虽然你可能从你的导师那里了解过一定的神秘学知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不管是奢靡的宴会，还是热闹的街头，观众永远只是观众。”
奥黛丽听得眼睛发亮，雀跃地说道：
“这正是我想要的，我的导师曾经向我讲解二十二条非凡途径起始序列时就说过，‘观众’或许是最适合我的序列！”
“这位先生，我该怎样获得‘观众’的配方？用什么和你交换？”
二十二条非凡途径起始序列？！
克莱恩和阿尔杰咀嚼着奥黛丽话语中透漏出的信息，前者感慨于这个世界居然有这么多条非凡途径，后者则惊讶于奥黛丽口中导师的神秘学知识底蕴竟如此渊博。
要知道，一般只有正神教会才会对所有非凡途径有如此全面的了解。
【她的导师是哪个教会的成员？受限于教会的规则无法给予她魔药配方？】
阿尔杰一边在心中做出推测，一边沉声回答道：
“鬼鲨的血，至少100毫升鬼鲨的血。”
奥黛丽先是兴奋点头，继而担忧问道：
“如果我能拿到，我该怎么给你？又该怎么保证你拿到鬼鲨血后，把魔药配方给我，以及这份配方是否真实呢？”
阿尔杰刚想回答，奥黛丽记起了导师教授的某个仪式，旋即想到了办法。
“我有办法解决前一个问题了，只要你能提供一个准确的坐标，举行相应的仪式，我就可以把东西送到你手里！”
阿尔杰目光微凝，生性谨慎的他轻易不会泄露自身信息，哪怕身边人也不曾看清真正的他，而如今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不仅索要他的位置，甚至还要他举行仪式，他不可能答应。
“……我在海上，自身位置无法准确确定，短时间内也没有可停靠的岛屿。”
阿尔杰含糊地说道，表露出话语里强烈的拒绝意味。
“可是……”
奥黛丽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杰诺斯的轻笑声打断了。
“呵，在这一点上，我能够为你们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见或警惕，或好奇的目光望过来，杰诺斯继续说道：
“在神秘学中，一个人的坐标可以由多种方式确定，比如血液，比如贴身物品……”
“当然，考虑到这位先生的情况，我更推荐另一种方式……”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长桌上首专注旁观的克莱恩，有些玩味地吐出了剩下的话，“借用天使或神灵的位格，锚定坐标！”
“也就是诵念尊名，祈求注视！”
阿尔杰惊悚地看向高居青铜长桌上首的神秘存在，他默默注视着灰雾的一切，似乎对杰诺斯的提议不置可否，对他们的目光视若无睹。
【不，按照这位先生的意思，或许应该称呼为‘祂’！】
想到这种可能，阿尔杰触电似地低下了脑袋。
在这个非凡隐没、科学发展的时代，人类对神灵的敬畏却一如过去，未曾有过丝毫削减和动摇，而身为风暴教会成员的阿尔杰更是牢记教会圣典《风暴之书》的箴言。
“不可直视神！”
然而实际上，一直在旁边默默凹造型的克莱恩却是身体一僵，就像上课发呆被老师点名回答的学生一样，巨大的压力涌上心头，此刻，他的心里有许多的问号。
【天使？神灵？我吗？】
身为黑夜女神的信徒的他自然知道何为尊名，可他只知道黑夜女神的尊名，总不能用这个来回应杰诺斯吧？
最终，克莱恩选择了沉默，反正杰诺斯又没直接询问，这样的试探他权当看不见就好了。
还好，杰诺斯很快就移开了目光，毕竟他只是想逗逗‘愚者’先生，锻炼一下‘愚者’先生的心理素质，要是拆穿了可就不妙了。
“我会把我的尊名告诉你们，这样应该就能帮你们顺利举行仪式，完成交易。”
杰诺斯愉快地说出了计划好的话，成功收获了奥黛丽惊喜的目光，略带满意地继续说道：
“至于保证，我想如果有这位能将我们召集在一起的阁下为你们的交易做见证，应该不会有人敢违背。”
“同样，有了这位阁下的见证，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利用尊名对你们不利了……”
“对！”奥黛丽眼睛一亮，激动赞同。
在她看来，能无视他人意愿，将三人悄无声息地召集在一起的神秘存在必然是强于在场所有人的，哪怕是刚刚通过言语隐隐展现出自身高位格的杰诺斯也不例外！
所以，这位神秘存在确实是足够‘权威’的见证。
奥黛丽半转身体，诚恳望向了克莱恩：
“阁下，请您做我们交易的见证。”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忽略了某个问题，忙问道：
“阁下，我们该怎么称呼您？”
阿尔杰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庄重问道：
“阁下，我们该怎么称呼您？”
杰诺斯则没有说话，期待地看着克莱恩，等待他说出那个命定的称号。
克莱恩一愣，手指轻轻敲击青铜长桌的表面，思索片刻后有了答案。
他往后一靠，收回右手，十指交叉着抵于下巴，微笑着说道：
“你们可以称呼我……”
“愚者。”
声音转瞬消逝，但却在奥黛丽和阿尔杰心中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没有想到却觉得该是这种感觉的称呼，完美体现了这位身缠灰雾的阁下神秘、强大的形象！
几秒的安静后，奥黛丽站起身，虚提裙摆，弯曲膝盖，行了一礼：
“尊敬的愚者先生，请允许我冒昧恳求，您可以做我们交易的见证吗？”
阿尔杰紧随其后，站起身子，右手抚胸，弯腰行礼：
“尊敬的愚者先生，同时也请允许我向您恳求，做我们诵念这位先生尊名的见证。”
阿尔杰想清楚了，既然那位神秘先生主动提出要他们诵念尊名，那拒绝就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唯有引进更强大的存在才能让对方有所顾忌，从而保全自身。
“可以。”克莱恩念头急转，虽然内心有些忐忑，但还是选择了以符合身份的方式回答道。
“我们的荣幸，愚者先生。”杰诺斯没有起身，他微微颔首，表现得风轻云淡，只是在提及‘愚者’时语气有了起伏，给人一种‘他已经破解了其中奥秘’的感觉。
【‘愚者’有什么特殊的吗？不会是正好有某位存在就叫这个名字吧？】
克莱恩心里发虚，最终只好先右手虚按，示意两人坐下以后，微笑说道：
“你们继续。”
得到‘愚者’同意的阿尔杰心中大定，重新坐下，看向奥黛丽道：
“如果你选择用神秘学仪式的方式来转移物品，那我没有意见，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考虑好神秘学仪式潜藏的风险和成功的概率！”
【诵念未知存在的尊名也是这样的……】
阿尔杰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希望这位接受过导师神秘学教导的贵族小姐能够意识到事情的危害性，迷途知返，换一种更可靠的交易方式。
但已经成功举行过一次神秘学仪式的奥黛丽并没有听出阿尔杰话里潜藏的意思，她颇为自得地说道：
“这是导师教授的仪式，肯定能成功的！”
【要是失败了，我也可以在下次上课的时候让导师帮我完成仪式……嗯，我记得约定的日期就在明天。】
阿尔杰笑容僵硬：“你有把握就好……”
顿了顿，他接着问道：“等我收到后，你是想让我举行仪式将魔药配方寄给你，还是让我直接在这里告诉你？”
奥黛丽思考了一阵后，忽地侧头，目光闪亮地望向‘愚者’：“愚者先生，您介意多几次现在这样的‘尝试’吗？”
阿尔杰听后，也是一阵心动，忙附和道：
“愚者先生，您不觉得这种‘聚会’很有意思吗？虽然您的力量超越了我们的想象，但世界上总有您不了解不擅长的领域，而我们这些被您所召集来的人员，很乐意在未来某些时候为您效劳。”
杰诺斯微微一笑，跟着说道：
“愚者先生，我觉得这样的‘聚会’确实是件有趣的事情，如果您准许的话，我很乐意加入其中。”
感受到所有目光汇集在自己身上，克莱恩手指轻敲长桌边缘，权衡起了利弊。
很快，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语气轻和而平淡地开口：
“我是一个喜欢等价交换的人，也乐意见证价值对等的交易。”
“每个周一，下午三点，尽量独处。”
他又笑了笑，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
“希望我们都能在‘聚会’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