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您说的，成为您的儿子，莫非是是让我和部长结婚的意思吗？”
林千树困惑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沉默。
听到他的话，柳生龙马愣了下，随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没想到你能理解到这种程度。
不过，仔细想想，小女也到了挑选夫婿的年纪……”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橘九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手捂着嘴，输液管随着他的咳嗽而疯狂颤抖着。
所有人都被橘九郎吸引了视线，柳生龙马的话所引发的风暴也因此而暂时凝固。
“父亲大人，您还好吗？！”
橘空蝉跑到橘九郎旁边，一边轻轻拍打着橘九郎的后背，一边焦急地问道。
橘九郎抬起头，本想回答，可喉间刺痛又压低了他的头颅。
“咳咳咳！咳咳咳……”
好一会，橘九郎才止住咳嗽。
他的手在唇边停留了好一会，随即若无其事地放到床边。
林千树注意到，橘九郎的嘴唇上有未擦干的血迹。
“去给客人倒杯茶。”橘九郎对橘空蝉说道。
“知道了。”
虽然仍对橘九郎担忧不已，但橘空蝉还是乖乖应了一声，转头往门外走。
“所以，你还要固执到什么时候？
你死了，你的女儿怎么办？”
听到柳生龙马的话，尚未走出门的橘空蝉脚步一顿，她咬着嘴唇，离开了房间。
橘九郎望着橘空蝉消失的门口，笑了笑。
“空蝉早已经能够独立生活了，这点，就不劳剑圣先生费心了。”
“……等你死后，我会派人接她到柳生家。”
“我会要求空蝉拒绝来自柳生家的一切好意。”
“你这家伙！”
柳生龙马勃然色变，空气都因为他的愤怒而变得沉重压抑，但橘九郎却露出了淡淡的，仿佛讥讽一般的笑容。
“我都要死了，不是吗？”
“……”
柳生龙马沉默了一会，随即闭上了眼。
眼见两人不再开口，橘九郎又将视线移向他，林千树觉得自己是时候开口了。
“橘先生，虽然冒昧，但我还是想问，您的病，很严重吗？”
“是啊，不抓紧救治的话，很快就会死掉吧。”橘九郎冲林千树笑道。
橘九郎的笑容非常豁达，仿佛是已经看破生死似的，让人无法生出遗憾或悲伤的情绪。
林千树追问道：“所以，是有救治的办法的，对吗？”
像是猜到了林千树的想法，橘九郎瞥了他一眼，说：“我已经做好了觉悟，好意我就心领了，请不要说了。”
林千树摇了摇头。
“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
“什么？”
“柳生先生能出现在这，说明他和您一定有不寻常的关系。连他都劝不动您，我可没自大到凭借着自己来说服您。
我只是了解下，我未来的选手，到底处在什么样的家庭，以及家庭人员到底如何，这样的事罢了。”
“未来的选手？”橘九郎皱起眉头，不解道：“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今天的来意。
简而言之，橘先生，把您女儿的未来，交给我吧。”
房间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好半晌，橘九郎愕然的表情才恢复平静。
他紧盯着林千树，皱着眉头说：“虽然你那种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但小女的样子，估计不会有人会产生那种误会。
而且，小女也说过，你和你的青梅竹马相互爱慕。
所以，可否请你详细说明呢？”
林千树整理着语言，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来意。
“橘学姐是个很有天分的人，橘先生身为他的父亲，应该最明白不过了吧？”
“你是说在那种无聊的游戏上的天分吗？”
“游戏，可不是无聊的东西。
不如说，正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太过无聊，游戏行业才能蓬勃发展。
也因此，原本被人视作不正当的行业，如今也迎来了全球性的受人瞩目的盛世。
当然，我无意和您讨论游戏行业的前景。
我只想和您讨论一件事——橘学姐的未来。
听说，橘学姐的病无药可治。
所以，即便未来能找到接纳她的企业，同事也不一定会接纳这样的她，被厌恶嫌弃甚至霸凌也是可以预见的。
我有个想法，能让很多人接受橘学姐，不，应该说，喜欢橘学姐。”
听到最后一句话，橘九郎忍不住说道：
“你在胡言乱语吗？小女那副样子，怎么可能会……”
“不让他们看到橘学姐的脸就好了。”
“嗯？”
“游戏选手，天才少女，声音治愈，容易害羞，个性认真，乖巧懂事，如此优秀的游戏选手，只要准备一个可爱的虚拟模型，她的未来，会比橘先生想象中的还要光明。”
橘九郎皱着眉头仔细分析林千树的话，过了好一会才说：
“你是说，让空蝉，和你的那个青梅竹马一样，去当什么虚拟主播？”
林千树摇了摇头，“虽然同是虚拟主播，但有点不一样。
千夏只是喜欢才去做的，但橘学姐不一样，她要把虚拟主播当成事业。
我打算让橘学姐从各类线上的游戏比赛入手，先积累人气，顺便拿奖金。
我帮千夏直播的时候结识了几位格斗游戏选手，平时多陪他们打一些赞助赛，借助他们的名气，也能提高技术。
他国的平台直播账号我也弄好了.......”
听着林千树侃侃而谈，橘九郎沉默了好一会。
“……这计划不像是临时起意，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呢？”
他幽幽地说着，盯着林千树，眼神冷冽如刀。
“因为千夏需要朋友。”
“嗯？”
林千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其实，我也是存了私心的。
我呢，从一开始就打算当自由职业者，
在家赚钱，尽可能地多陪陪家人，就是我的未来规划。
原本计划里只有千夏。
但加上橘学姐，反而更好。
毕竟，千夏也需要一个能和她随时一起玩，一起讨论二次元文化的朋友。
我的工作，千夏的快乐，橘学姐的未来，这就是我的目的。”
“你有想过计划失败吗？”柳生龙马突然开口问。
林千树诧异地看了柳生龙马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但仔细一想，柳生龙马既然对他产生兴趣，那对他的计划感兴趣也说得过去。
于是，他解释道：“计划失败的唯一可能，就是橘学姐游戏水平太次。
但我知道，橘学姐的天分强到可怕。
实力，钱，名望，受欢迎程度，相辅相成。
我想不到失败的理由。”
柳生龙马笑了起来。
“那么，明天就恭候你和西宫小姐的大驾了。”
说完，柳生龙马大步走出房间。
关于【儿子】的话题，柳生龙马没有再提，林千树也没来得及回应。
一直躲在门口偷听的橘空蝉捂紧嘴巴，胆怯地和柳生龙马对视。
后者开心地笑着，完全看不出对橘空蝉的厌恶……
“所以，回到原来的问题。”
“什么？”
“您的病，应该有的治吧？”
“……”
房间里的对话吸引了橘空蝉的注意力，她将耳朵贴紧门框，努力分辨着橘九郎和林千树的对话。
“……不仅手术要花钱，后续还有漫长的治疗……我不能成为小女的负担。所以，只能去死了。”
躲在泥土里空蝉，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