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综合楼小会议室。
王阎一进屋，就看秦勇和副院长以及几个学校老师，正簇拥着三个极有“派头”的中年男人。
这个派头或许来源于他们夹在手中，但不怎么吸的烟，被“过劳肥”填充到无法坐直的肚子，以及一种我身居高位但却与你们打成一片的和颜悦色。
见王阎独身一人没带陈楠，秦勇松了口气，站起身，对王阎说道：“王阎啊，这是中汽的王工，也是生产部的经理，跟你是本家啊。”
王阎招呼道：“你好，王经理。”
王经理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略微有些秃顶，他吐出一口烟，将半截香烟按进烟灰缸里，热情的伸手指着椅子，说道。
“坐坐，果然是少年英雄啊！我可听说了，去美国跑直线赛，给老美打的片甲不留啊！咱们随便派个学生参赛都是碾压之势，这美帝，纸老虎，妥妥的纸老虎！”
呵，咱们？谁跟你咱们？
派？谁派的？
随便？从哪看出随便的？
王阎对这明夸实贬的一句话，简直懒得吐槽。
秦勇见王阎坐下后，说道：“王阎啊，王经理也是听说咱们学校这个研发项目了，这是特地从吉春市远道而来啊。”
王经理再次抽出一支烟，旁边的人随即递上火机点燃。
他将手肘撑在桌子上，缓缓吸了一口说道：“我也是听说小王比较忙嘛，家庭工作学习，三只手全抓，我这本来啊，打算等你们去了，在吉春尽尽地主之谊呢。”
三只手是什么好词么？明显敲打呢。
就王经理两次说的话，王阎感觉今天绝对是痛快不了。
句句话带刺，就这一见面的态度，也断然不能合作。
王阎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的，于是直接问道：“王经理，咱说正题吧，中汽打算怎么和CPT合作？”
王经理吸烟的动作一顿，把没入肺的半口烟吐掉后，说道：“CPT？就是你们的公司名吗？中国公司干嘛搞个英文名，还是字母，你们年轻人的思想高度和态度还是要注意的啊，用中文名才更能彰显自信啊！哈哈！”
这话让王阎直接皱起了眉头，原本还想面子上应付一下，现在直接懒得应付。
“王经理，名字只是个代号，咱还是直接说合作问题，我这儿真挺忙的。”
王经理没想到王阎一点面子不给，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王阎真要是不想给他面子，就直接带着陈楠过来了。
进屋关门放陈楠，绝对比他在这儿坐着好使。
“年轻人有拼劲，能理解，不过也要分个轻重缓急嘛，那咱就直接谈谈，研发合作嘛，公司主要对接的是学校，对吧？你是汽车专业的学生，肯定也了解方案的重要性，所以呢，不管是你们学校还是我们中汽，都不能让你吃亏。”
王阎点头示意继续。
王经理便继续说道：“但是呢，我们也仔细研究过，方案有可行性吗？它是有一定可行性的，但用这套方案真正的生产出发动机，那是不现实的，你刚入学欠缺相关知识，无法甄别也是正常的，所以啊，这方案目前来说啊，只有科研意义。”
“只有科研意义的方案，很难吸引厂商投资的，理解吧？我们呢，是本着不放过，不错过的原则，对其中有可行性的细节，进行科研和探讨，这种情况下呢，这方案就不具备经济价值，研究它还要投钱，最终也不一定有成果，王阎同学，你能理解吗？”
这算是演呢？还是算演都不演了？
王阎看着这人一脸正经的扯淡，真就有点想笑。
换成刚入学的大学生，说不定真就被王经理这一脸真诚说动了。
“所以，王经理你的意思呢？”
王经理哈哈一笑说道：“哪有我的意思啊，我也是传达公司内部商讨的意思，你看啊，我们这样做好不好。”
“就是呢，我也听你们秦主任介绍了，为了这套方案你付出了不少的代价，虽然方案没有经济价值，但是呢，这个亏，不能让你吃！一心带回方案回报祖国的行为，值得肯定！别的主机厂担不起这个钱，中汽担得起！大不了拿来充技术库嘛，所以啊，中汽这边，我能给你争取一百万的奖励金！”
听到一百万这个价格之后，王阎没忍住，笑了……
真的是没忍住，他没受过专业训练，实在是控制不住本能了。
一百万？还用上争取两个字？名头还是个奖励金？
钱不想出，好人还想做，这和连吃带拿有区别吗？
有，这是连吃带拿，拿拿拿拿，不演戴拿奥特曼真是可惜了。
是，09年的一百万，普通人那是想都不敢想。
像是王阎这种父母都是工人的，这时候听说谁是百万富翁，只会觉得拍马难及。
刚入学的大学生，看到这个价，可能当场就跪。
但……王阎纳闷了，自己在他们眼里有那么白痴？如果有那么白痴，又是提前鸿门宴压一头，又是做温建东那边的文章，图的啥？
或者说，现在就是哐一把？一百万哐住就哐住了，哐不住再加？
王阎考虑着后者的概率大。
但，不管怎么，想一百万或者几百万买断一套切实可行的发动机方案，这不忽悠傻子呢？
再看看校领导，此时有眼观鼻的，有瞳孔失焦装走神的，即便是秦勇，也只是皱着眉，没说话。
行吧，你不演那我也不演了。
王阎直接起身，笑道：“王经理啊，这个合作怎么说呢？它有一定的可行性，但可行不可行呢？还得看有没有诚意，公司有事，告辞。”
说完，王阎头都没回，直接走出了会议室。
“哎……”
“哎哎……王阎。”
身后是谁在叫，王阎也不关心了，本身来这一趟，就是看在秦勇的面子上，不让学校为难。
现在王阎是想开了。
我就是个小人物，有改装市场撑着也不愁钱，反正我不急，现在是谁爱急谁急。
王阎走后，王经理皱着眉头质问道：“你们学生就这个态度？”
刘桂山副院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嗨，有些人哪懂什么态度。”
王经理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一时间搞不懂，刘桂山这话是点化谁呢？
此时，学院的几个老师心中也是不忿，中午吃饭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什么极力促成，研发为重啥啥的，结果见到王阎，就差明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