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 ,看着她 ,就像是看着一个破旧的洋娃娃。
几乎是本能的 ,润生伸出舌头 ,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单独行动 ,小远和萌萌不在身边。
他可以不用遮掩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小远帮自己镇压的 ,是体内的邪煞之气 ,但本能源自于灵魂,无法被剥离。
他吃饭时 ,依旧需要点香。
如果 ,顿顿能吃她,就好了。
女人脸上 ,浮现出惊恐 ,因为她感受到了 ,在自己把他当作食物时 ,他也把自己当作了食物。
润生将她提回到了井边 ,没急着下口。
因为小远在他的地图上 ,画了两个圈。
女人不断地挣扎 ,企图挣脱 ,可润生的手如同精铁钳子 ,将其死死扣住。
见另一头死倒还没出来 ,润生只得转过身 ,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井口。
这时,井口里探出一道新的身影,是一个身穿着棕色西服的男人 ,不过和女人一样 ,身
上的衣服早已残破不堪。
男人张开嘴,向润生后背扑去。
润生后背气门开启 ,让男人没办法靠近。
下一刻,润生抽出早上刚打磨过的黄河铲,一个横削,男人的脑袋就脱离了脖子 ,滚落在地。
“咔嚓! ”
紧接着 ,润生捏断了女人的脖子。
两头死倒开始消散 ,不消多时 ,就会化作一滩液体。
润生咽了口唾沫 ,走到这两具尸体面前 ,蹲下。这时候 ,得趁凉。
润生低下头,张开嘴,可刚准备咬下去时 ,一股强烈的排斥感自心底传来。
“怎么回事……”
润生无法理解。
他再次低下头,想要张嘴,换做以往,在这一时刻,他会感到无比满足与愉悦 ,可再来一次的结果 ,依旧是无比强烈的恶心。
就像是平时吃饭时 ,自己没点香 ,明明很饿 ,也很想吃 ,可刚要放进嘴里 ,就会无比排斥。
润生没办法 ,只得将这两具正在消解的死
倒拖拽起来 ,离开了这座养老院,寻了个荒凉的位置,将它们丢了进去。
它们俩还在继续消解 ,那不断升腾的黑气 ,放在以前 ,那就是热腾腾的米肉香味。
润生依旧能感觉到饿 ,他还是想吃。
他决定再尝试一下 ,蹲下身 ,凑过去 ,张开嘴。
不行 ,还是不行!
润生站起身 ,双眸下方 ,浮现出淡淡的猩红。
根据小远告诉自己的一些情况 ,再加上自己先前几次三番的尝试 ,润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依旧是想吃脏肉的 ,这种渴望不仅因为体内邪煞被镇压 ,反而因此变得更加强烈。
但是 ,普通的死倒 ,他已经吃不下了。
他很自责 ,也很愧疚 ,有种评价 ,对于自小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来说 ,是一种罪大恶极。
那就是 ,
他嘴刁了。
?
“叮铃铃 !”谭云龙办公室里的电话响起 ,他伸手接了过来。
“喂,我是谭云龙。 ”
“爸,我就知道你还在办公室里。 ”
“臭小子。 ”
谭云龙听出了自己儿子的声音。
“爸,不是我说啊 ,你看现在都几点了 ,你还在工作不回家呢?”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特意打电话来催我休息?”
“我的意思是 ,你这样老顾着工作不着家 ,我妈要是因此和你离婚,我都不好意思站你那边帮你说话。”
谭云龙手指缠绕着电话线 ,他多希望此时这根线缠在电话那头的人脖子上。
可惜 ,现在他很难看见自己这个儿子了。
以前工作之余 ,他会抽空去学校看看儿子 ,一段时间不见,他的确会想。
只是 ,儿子年后,就没回学校。
要是贪玩荒废学业,那也就罢了 ,正好有个合适的理由可以解开自己腰间的皮带。
偏偏他去学校问过了 ,儿子那里手续齐全 ,这是提前实习了。
祖国建设如此如火如荼 ,连大一学生都得
这么快参与工作了么?
不过 ,作为一个老刑侦 ,也是半辈子的单位人 ,他能从这些手续上看出 ,儿子这是得到了其他人很难想像的好机遇 ,只要这条路能走得好,以后肯定能在这个行业里 ,混出名堂。
同样是毕业 ,你就比人家多出了四年工作经验 ,而且跟的是业内有名的老师。
反正 ,不管自己父亲和丈人那边怎么想,谭云龙已经熄了让儿子毕业后再考警察的念头了。
因为 ,哪怕他私心无比之重 ,也断没可能给自己儿子铺路到如此程度。
“爸,说真的 ,你得多顾着点我妈 ,我妈这些年摊上你 ,可真不容易。”“也没见你抽空多陪陪你对象。”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遗传了你的坏毛病 ,还是怪你。”
“有屁快放。 ”
“我要报个案。 ”
谭云龙松开扯着线的手 ,正襟危坐 ,严肃道 :“说,什么事?”
“我先和你说一下 ,你看怎么弄。”
谭文彬把吴家的事儿说了一下。
谭云龙点了根烟,陷入沉默 ,过了会儿才
说道 :“这个案子如果属实的话 ,很难办。”
“我知道。 ”
电话那头的谭文彬,语气很平静,他当然清楚这案子不好办 ,但必要的流程 ,肯定还是得走一下。
“我会给以前的同事打电话,让他们去调查一下。”
“好的。 ”
“还有事么?”
“没有。 ”
“你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谭云龙听到外头有汽车喇叭声,“是在外面么?”
“没,电视里在放港片呢。 ”
“港片里的人说南通话?”
“南通方言配音版。”
“你……”
“爸,快满分钟了 ,我挂了啊。 ”“嘟……”
谭云龙把电话按了一下 ,重新拨号。
谭文彬那里,跟小卖部老板要了瓶饮料,结了账。
然后喝着饮料,走到路边 ,拦下了一辆正好经过的出租车。
出租车打着“有客”的红灯 ,但里头却没坐人。
司机放缓车速 ,靠边停下 ,摇下车窗 ,问道 :“去哪儿啊?”
谭文彬说了目的地。
“上车吧,我家正好住那儿。”
“这不赶巧了么不是 ,呵呵。 ”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我的寂寞逃不过你的眼睛 !”
出租车副驾驶位置上 ,谭文彬跟着车载收音机里的音乐 ,一起哼唱。
他的投入 ,带动了正在开车的司机 ,也与他一起唱了起来。
路程有点远 ,俩人唱完歌后,司机还把自己的水杯递给谭文彬,二人聊起了天。
目的地在江边。
快到地方时,司机开口道 :
“我以前好几次拉一个人到这里 ,我都好奇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为什么那个小伙子老喜欢来这个地方。”
谭文彬看了看地图 ,又看了看窗外夜色下的江面 ,笑道 :“说不定是来跳江的呢。”
“哈哈 ,就算是跳江的 ,怎么可能一下子跳
那么多次 ,他有多少条命够跳的?”
“谁知道呢,现在的年轻人 ,兴趣爱好都比较特别,搞不懂。 ”
“我看你也挺年轻的 ,你不挺正常的么?”“是吗?呵呵。 ”
“到了。 ”
“嗯。 ”
谭文彬拿出钱,递给司机。
司机一边找零一边问道 :“你待会儿还要走么?”
“怎么 ,听这话的意思 ,是想留下来等我?”
“这里可不好打车。 ”
“你不是赶着要回家么?”
“是到下班回去的时候了 ,不过我老婆孩子肯定早就睡了。以前 ,就我妈会在家里开着灯等我下班回来 ,还会给我留菜。
我让她不要等我早点睡 ,她说她担心我夜里跑车不安全 ,我不回来 ,她也睡不着。”
谭文彬转身 ,看了一眼后车座 ,说道 :“阿姨走了啊。 ”
“嗯,你咋知道?”
“你都说以前了。 ”
“前阵子刚走 ,脑梗 ,梦里走的 ,没受什么
罪。明天刚好是她的五七。
我明天不出车 ,你要是不耽搁太长时间的话 ,我就在这儿等你,把你再送回去 ,和你聊聊天,还挺让人轻松的。”
“想和阿姨聊聊么?”
“什么?”
谭文彬抽出一张清心符 ,贴在了司机脑门上。
司机原本面带疑惑,但符纸一贴好 ,整人安静了下来,眼皮子也越来越重。
他本就积攒了一天的疲惫 ,这会儿内心清静下来 ,最想做的事就是睡觉。谭文彬伸手抓住司机的手腕 ,开始走阴。
司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像是在做梦 ,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谭文彬示意他朝后看 ,司机转过头 ,看见了坐在后车座上的母亲。
他的母亲一直坐在后面 ,担心自己的儿子。
这不是鬼 ,也没怨念 ,而是因思念羁绊所形成的执念 ,不会害人。
谭文彬开口道 :“聊聊天,说说话 ,给你机会再见一面了 ,为了他好 ,你别再继续跟车了 ,对他运势不好。”
老妇人对谭文彬点头 ,投以感激的目光。
“妈……”
谭文彬下了车 ,一个人走到江边。
刚刚,只是一个小插曲 ,那辆出租车 ,可不是他今天的目标。
或者说 ,这种正常的执念幻化 ,还不至于让小远哥钦点他来解决。
很多人都会在亲人离世后,梦到他 ,其实很多时候 ,这并不是梦。
谭文彬掏了掏耳朵,他觉得自从俩干儿子吃饱了撑的后,自己整个人也变得很不一样了。
有些事儿 ,做起来比过去更游刃有余。
下了斜坡 ,谭文彬继续向江边走去。
分配任务时 ,小远哥着重强调了一点 ,说给自己分配的这个位置 ,邪祟气息最重 ,罗盘感应也最强烈。
其他伙伴们脸上明显露出了不理解 ,大家承认谭文彬在团队里所能发挥出的作用,但论单兵实力 ,最厉害的邪祟 ,理应交给润生来解决 ,至少也得是林书友。
不是说谭文彬的御鬼术不强,而且沉睡后的谭文彬,御鬼术效果只会更厉害,但那得付出折损阳寿的代价。
谭文彬接过地图,扫了一眼 ,就笑着说
道 :“小问题,洒洒水。 ”
走到江边 ,四周不断传来江水拍岸的声音。没错 ,是这个位置了。
看了看手表,也快到时间了。
谭文彬站在江边 ,耐心等待。
没多久 ,远处江面上 ,就飘来了一袭红衣。
一般情况下 ,穿红衣的邪祟 ,往往更凶。
且当你看向她时 ,有一种视线也被扭曲的感觉 ,脑袋里也会生出晕眩不适。
不过 ,谭文彬非但没挪开视线 ,反而继续盯着她 ,脸上还浮现出笑容。
耳畔边 ,传来阵阵阴风呼号。
“呼~~~”
谭文彬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
江面上 ,红衣立起 ,她感受到了来自谭文彬的挑衅 ,她怒了。
那浓郁的怨念 ,如同实质。
小远哥说得没错 ,这确实是一头大邪祟。
就算是润生或者阿友过来 ,想要单独解决她,都很难 ,而且很危险。
因为这种邪祟 ,手段非常丰富 ,她大概率不会选择与你近战。
谭文彬耳朵里 ,已经出现了女人的低语。
得亏他身上还有俩干儿子傍身 ,要不然他现在估计已经失心疯了。
可饶是如此,他也依旧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头疼 ,像是脑子要撕裂开来一般。
这还没交手呢,只是隔着这么远对视,自己要是再不用御鬼术的话 ,就已经快招架不住了。
谭文彬掏出烟盒 ,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尝试摩擦了几下打火机 ,可火苗都被江风快速吹灭。
谭文彬干脆掏出一张黄纸 ,折成凹状 ,再将打火机放里头摩擦 ,很快 ,黄纸燃烧起来。
手举着燃烧的黄纸 ,凑到嘴边 ,借着这火 ,终于把嘴里的烟成功点燃。
红衣的身形 ,在江面上忽明忽暗 ,每一次的明 ,都极大拉近了她与谭文彬之间的距离 ,带来更为森然可怕的压力。
谭文彬吐出口烟圈,顺手将燃了一半的黄纸往身前江面上一抛 ,随即单手负于身后,
朗声道 :
“奉我家龙王令 ,白家镇听宣 :镇压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