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注意到,袁博那匹爪黄飞电的鞍袋鼓胀异常。
他猛地扯开绳结,金黄油亮的麦谷“哗啦啦”倾泻而下,在夕阳下泛起碎金般的光泽。
这是昨日和刘备分别时,在他那里拿的两袋粗粮足足两百斤。
“三叔公!是、是粮!”有少年的声音颤抖响起。
跪在地上的赵逸抬头看向袁博:“将军,这?”
袁博轻轻笑道:“这本就打算留给你们的,但没想到你们人有点多。”
他看了一圈,赵逸一行加上留在村里的足足有近百人,这两百斤粮怕是只能撑几日。
赵逸低着头看着地下,心情复杂:“将军救了我等已是恩德,如今又出粮救济我村人,这让逸如何报答!”
赵三叔公听到赵逸的话眉头一皱,冷哼一声。
他的眼睛看向撒在地上的麦谷,余光却瞟着那匹爪黄飞电露出一丝贪婪神色。
他拄着铁仗假装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多谢将军赠粮,只是......”
袁博并未注意到赵三叔公的神色,便说道:“老丈有话请直说。”
“好,将军既然如此爽快,我就直说了,这粮看上去有百斤,只够我村人吃两日,
将军不妨将这匹马也留下,这马膘肥体壮足足有数千斤,足够我村人吃月余。”
袁博听到此话愣住了,他竟没想到眼前看上去德高望重的赵三叔公会说出如此话。
赵逸也愣了一瞬,直接打断道:“三叔公!不可!哪有这样的道理,从小族长便教导我等要......”
三叔公瞪了赵逸一眼:“住口!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族长下落不明,我就要担当起全村人活命的希望!”
他身后赵家村族人听到后也纷纷议论:
“三叔公说的对,眼下兵荒马乱,若有这马肉充当食物岂不是数月不用挨饿!”
“对对对!这麦谷才能吃几日,还没吃呢就又没粮了!”
“赵逸真是不知好歹,不为族人考虑!”
数十余名赵家青壮看着拴在树边的马儿,眼中渐渐也出现贪婪之色。
袁博静静听着他们的讨论并未说话,在他的眼中这些人都是一群普通人,修为最高不过铁骨境对他没什么威胁,他想看的是赵逸的决断。
若赵逸也同意如此,那他便看错了人转身便走;
若赵逸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他帮他们一把也无妨,毕竟在商店中换千斤粗粮也才几百积分。
赵逸此时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泪水从他眼中一滴滴流下,他没有想到族人竟会变得如此,
族长和二叔公为了村内族人纷纷选择带队引开贼人,以换得他们活命机会,没想到剩下之人皆是一群忘恩负义之人。
他双拳紧握,缓缓起身丝毫不顾身上裂开的伤口,站到袁博身前冷眼看着这群曾经他最亲近的族人。
失望而冰冷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若想要杀马取肉,先从我的身上踏过吧!”
三叔公重重“哼”了一声,身后便有其他族人咒骂的声音响起。
“赵逸,你别不知好歹,三叔公这是为大局考虑!”
“对呀!你想死别拉上我们!”
“赵逸!你若如此别怪我们不念同族之情!”
众人的话音未落,他们就已经手持“兵刃”将赵逸和袁博团团围住,仿佛在他们眼中二人已成了待宰的羔羊。
赵逸叹了口气,面前发生的一切不断刺痛着他,转头声音略显沙哑道:
“将军,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他们杀了我后你就走吧!莫再伤害他们,算是我身为赵家村人做的最后贡献。”
“哼!你们一个都走不掉!”三叔公丑恶嘴脸直接暴发,手一挥周围的青壮就冲了上来。
袁博抽出腰间剑鞘,拍了拍赵逸的肩膀:“我先将眼下情况解决再说!”
他的速度之快,甚至赵逸未看得清袁博身影,便听到数声倒地声和呻吟声,只见围上来的赵家村青壮已经纷纷被剑鞘打飞,倒在地上不断呻吟。
三叔公顿时瞳孔震惊,没想到眼前之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却如此厉害,连忙哆嗦下跪求饶:
“大人!老朽糊涂,饶我一命!”
袁博将剑鞘放在三叔公的肩膀之上,转头看着赵逸说道:
“这世道早已变了,人善被人欺,你愿用性命换取全村人活的希望,但他们却丝毫不把你的命放在心上。”
三叔公看袁博不理他,便转头朝赵逸哀求说道:“逸儿!小时候你还来我家吃过饭,你忘了吗?帮忙求大人饶我一命!”
“唉!”赵逸叹了口气,对着面前的袁博和三叔公深深鞠了一躬,“村里之人皆有恩于我,求将军高抬贵手!”
袁博点点头将剑鞘收回,留下一句话便朝树边走去。
“我在那边等你!”
赵逸点了点头。三叔公瞬间松了一口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袁博站在爪黄飞电旁摸着它的毛发,静静看着远处三叔公痛哭流涕向赵逸赔罪。
过了一会,赵逸走了过来。
袁博:“现在可愿随我而去?”
经历了颠沛流离和族人的背叛,赵逸的脸上似乎多了份坚定。
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逸愿往!萤虫残躯尚且发光,逸愿追随将军意志!向死而生!”
袁博赶忙扶起赵逸,笑道:“好好好!”
他一剑将爪黄飞电上的粮袋斩断,麦谷撒在地上,看着周围赵家村的人说道:
“看在赵逸的面子上,这些粮你们分了吧。”
袁博牵着马对着赵逸说道:“天色已晚,在这里先住一晚,明日我们出发!”
赵逸心中感激:“是!主公!”
夜晚,月色透过残破的茅屋顶照进赵逸住处,有着一丝微弱的亮光。
袁博靠坐在屋内的草堆旁,赵逸躺在土炕上。
赵逸本不愿意,但袁博执意让他睡在炕上,因为他的伤还未痊愈。
在袁博的记忆中赵云是有表字的,为何赵逸却没有?
于是问道:“赵兄,你可有表字?”
“主公,逸父母早亡,只留我与云弟相依为命,村中族人又多,故并无表字。”
“我为你起个表字可好?”
“主公,逸求之不得!”
“好,逸为自在洒脱之义,不如取字子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