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长河的水流漫过足尖时，江离看清了垂钓者的鱼线——每一根都是被炼化的世界线，末端拴着挣扎的星辰。苏晚棠的龙鳞镯突然收紧，将两人拽入汹涌的暗流。
“抓紧！“她的发梢缠住江离手腕，在湍流中绽开血色海棠，“这是诸天墓场，陨落世界的...“
话未说完，江离突然被拽向相反方向。三条世界线同时缠绕他的身躯，映出不同时空的倒影：白衣染血的剑尊抱着枯败海棠、龙角折断的烛龙沉眠归墟、还有最刺目的画面——黑袍江离掐着苏晚棠的脖颈，身后是焚毁的三十三重天。
“选一个吧。“垂钓者的声音混着水波荡漾，“你们最恐惧的，往往是最真实的。“
苏晚棠的龙尾扫断两条世界线，却被第三条缠住脚踝。画面中的黑袍江离突然转头，竖瞳流淌着混沌黑雾：“师姐，这次你打算剜哪边的心？“
真实的江离突然头痛欲裂，龙鳞镯迸发耀斑。他看见自己前世握着棠雪剑刺穿苏晚棠心口时，剑柄同样缠着褪色红绳。不同时空的记忆在识海碰撞，竟震碎了长河幻象。
真正的战场在破碎的镜面中显现——垂钓者身披的青铜甲胄，与归墟棺中人如出一辙。他手中钓竿竟是半截烛龙骨，鱼钩挂着苏晚棠当年自毁的姻缘绳。
“好久不见，小海棠。“垂钓者掀开面甲，露出与江离七分相似的面容，“当年你用我教的剑法杀我时，可比现在果断。“
苏晚棠的瞳孔缩成针尖：“师尊...“
江离的逆鳞突然灼痛，前世记忆如毒蛇撕咬灵台——垂钓者竟是他与苏晚棠共同的授业恩师，初代烛龙应九霄。当年所谓的烛龙灭世，不过是这人为突破踏天境设的杀局。
“惊讶吗？“应九霄扯动鱼线，诸天星辰如提线木偶般转动，“你们以为的宿命纠缠，不过是我撰写的剧本。“他突然甩竿，鱼钩刺入苏晚棠心口，“连情劫都是我种下的蛊。“
混沌黑雾自伤口喷涌，苏晚棠的龙角开始扭曲。江离挥剑斩向鱼线，却发现棠雪剑穿过虚影——他们仍在时空幻境之中。
“没用的。“应九霄的指尖点在江离眉心，“你每杀一个恶念化身，都在为我凝聚混沌道种。“他身后的青铜棺轰然开启，十万恶念江离的尸骸堆成祭坛，“感谢我可爱的容器们。“
苏晚棠突然大笑，发间海棠尽数凋零。她握住刺入心口的鱼钩，任由黑雾吞噬半身：“老东西，你当真以为...“龙鳞镯突然化作逆鳞剑，“...我没认出这是你的断角？“
剑光斩断的刹那，时空长河静止。应九霄的虚影出现裂纹，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晚棠从黑雾中走出——她心口插着半截棠雪剑，剑身流淌的竟是纯净的混沌本源。
“当年你教我剜心证道时...“苏晚棠转动剑柄，江离的逆鳞剑同步刺入应九霄后心，“可没说要把自己的魂种藏在我灵台。“
静止的时空轰然崩塌，江离在混沌乱流中抓住苏晚棠的手。无数平行时空的他们正在湮灭，唯有两人紧扣的指间亮着微光。当最后的幻象破碎时，他们坠落在真正的归墟祭坛——那具青铜棺中空无一物，棺底刻着带血的卦辞：
**混沌劫启时，双生照影日。**
苏晚棠的指尖抚过卦辞，突然闷哼一声。她的掌心浮现与应九霄相同的青铜纹，正在吞噬混沌之力。江离扯开衣襟，发现自己心口也有纹路在蔓延。
“原来我们才是蛊皿。“他轻笑，逆鳞剑挑起苏晚棠的下巴，“师姐打算何时取我性命？“
苏晚棠咬住剑尖，龙尾缠上他的腰：“等你学会自己宽衣的时候...“突然将他扑倒在祭坛，混沌之力在两人之间形成漩涡，“...再考虑吃干抹净。“
祭坛突然升起九根龙柱，每根都映出不同时空的画面。江离在纠缠中瞥见最暗的龙柱——黑袍苏晚棠正在血祭诸天，而他被锁在混沌王座之上，脚边堆满海棠枯骨。
“别看！“苏晚棠的龙爪遮住他双眼，声音却带着颤意，“那些是...“
“是我们的可能性。“江离吻住她掌心青铜纹，“但此刻...“他引着苏晚棠的手按向自己跳动的逆鳞，“...你在我怀里。“
归墟深处传来应九霄的咆哮，青铜纹在两人身上疯狂蔓延。苏晚棠突然咬破江离的唇，将混沌本源渡入他口中：“要疯就疯到底。“她眼底燃起焚天离火，“把老东西的棋盘烧个干净！“
双生烛龙的虚影在祭坛上空纠缠，时空长河倒卷成环。当应九霄的真身终于降临归墟时，看到的是一副荒诞画面——江离披着嫁衣坐在王座，脚下跪着的苏晚棠正为他系上浸血的姻缘绳。
“师尊来得正好。“江离勾起苏晚棠的下巴，“喝杯合卺酒？“
酒盏倾洒的刹那，诸天星辰同时陨落。这场混沌婚典，终究要以焚尽万古为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