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淙连着熬了一个月,才将之前耽误的工作做完。
他回宿舍第一件事就是给周叙白打电话。
“有吱吱消息了吗?”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这么问周叙白了。
这一个月时间里,周叙白往返国外四趟。
这不,人才刚下飞机,就接到沈聿淙的电话。
周叙白扯了一把衬衣领口,声音很疲惫,“刚得到的消息,有人说见过姜至,我正要赶过去。”
久违的好消息让原本颓废萎靡的沈聿淙精神一振,“大概多久到?”
“一小时左右,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为了不耽误周叙白办事,沈聿淙主动挂了电话。
但挂完之后就一直守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手机,生怕错过任何一条有关于她的消息。
小杨从食堂给他带了吃的回来,叮嘱他趁热吃。
可等他洗漱好回来,他一口没动。
小杨默默地拿走凉了的饭菜重新加热。
中途周局来了,小杨以为他是来找沈聿淙的。
结果周局进了厨房,压着声音问他,“给沈总工热的饭菜?”
小杨忧心忡忡点头,“他没吃,我看饭菜都凉了,打算加热再给他送去。”
周局也皱着眉,“他这段时间的状况怎么样?好点了没?”
小杨摇头,“哪里会好?好不了一点。”
双方都陷入沉默。
小杨关了火,有些忧虑的问周局,“周局,您说沈总工会不会好不过来了?”
“别胡说!”周局呵斥着,可心里的沉重并没有减轻。
这段时间,沈夫人打了不少电话给他。
一开始是想通过他联系沈聿淙,因为沈聿淙把她拉黑了。
哪怕她用陌生号码给沈聿淙打电话,只要一听是她的声音,他都会果断挂了电话,拉黑号码,让她再也打不进去。
所以沈夫人才会找到周局。
周局去找过沈聿淙的,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说明来意,就被沈聿淙猜到来意一口回绝。
干干脆脆,不留任何余地。
沈夫人无奈,只能劳烦周局帮自己多留意沈聿淙的情况,有情况第一时间告诉她。
小杨是沈聿淙的助理,这段时间将沈聿淙的情况全都看在眼里,所以感触很深。
“周局,你都不知道沈总工这段时间的状态有多糟糕,他每天睡眠时间都不足三小时,眼里全是硬生生熬出来的红血丝,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呆在基地,话也少得可怜,有时候好几天都不说一句话,整个人完全没有生气,行尸走肉似的……”
小杨都红了眼,哽咽得说不下去。
“有时候,我真怕他熬不住,就算是机器也需要停机维护才能延长使用寿命,更何况是人呢?”
“周局,你想办法劝劝沈总工吧!”
周局端着小杨热好的饭菜进入房间,沈聿淙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坐在书桌前紧盯着桌上的手机。
哪怕有人进来,也毫无察觉。
还是周局出声叫他,他才有所反应。
“是所里有事?”沈聿淙条件反射的问道,人也随即站起身来,大有马上赶回车间的架势。
周局立马拉住他说,“没有,是我想找你聊聊。”
沈聿淙表情冷了下去,“如果是她让你找我,那没什么好聊的。”
周局赶紧解释,“和沈夫人没关系,是我以领导的名义找你谈谈。”
沈聿淙表情这才有所缓和,他请周局入座。
“你先把饭吃了。”周局用领导命令的口吻叮嘱他,“小杨都热过一次了,再热就不能吃了,浪费可耻。”
沈聿淙接过,机械的吃了几口。
周局正思忖着该如何开口,沈聿淙便放下了碗筷。
“不吃了?”
“不吃了。”
周局看了看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话到嘴边,如鲠在喉。
这让他怎么劝啊?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注意身体,饭还是得好好吃,睡眠时间要充足,做咱们这一行的,必须得全神贯注,不能出一丝纰漏,小杨说你这段时间睡眠严重不足,这么熬下去身体会垮掉的,要不给你批个假吧,你调整调整状态再说。”
“不用。”
他现在不需要假期。
忙点反而会更好。
至少不会彻底处于空虚落寞的状态。
“我的意思是,等你调整好,咱们好跟进那个重点项目。”周局撒了个善意的谎言,目的还是想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对不起周局,我可能暂时没办法进入那个重点项目,我有事可能得随时离院。”
周局听后一怔。
“离院的意思是?”
他希望是自己多想。
“就是辞职。”
周局猛地起身,“不行!这绝对不可以!你是院里的重点人才!别说院里不会同意,连我这关你都过不了!”
可沈聿淙态度很决绝,“我要去国外找人,如果不辞职,我永远都出不了国。”
周局气得一口气堵在喉咙,想发作。
却又不忍心发作。
毕竟沈聿淙现在的状况,确实很糟糕。
“这件事我就当你从来没提过,给你放一周的假,好好休息养好身体,等你冷静下来后再谈!”
周局拂袖而去。
沈聿淙重新坐回椅子,注意力再次落在手机上。
片刻后,周叙白来电。
沈聿淙几乎秒接,语气迫切的问,“找到了吗?”
周叙白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个答案对沈聿淙来说,太沉重,又太打击。
他怕沈聿淙扛不住。
“你说话啊!”沈聿淙急了。
周叙白艰难开口,“我来晚了一步,姜至离开N洲了。”
沈聿淙心口狠狠一抽,似有锋利的刀刃刺入。
心底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姜至租房的房东说她今天早上退房走的,没说去哪里,也没留任何联系方式。”
“眼下知道她行踪的,只有沈夫人了。”
电话那头长久而持续的沉默。
周叙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到最后也只能苍白的劝一句,“聿淙,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沈夫人至少是看着姜至长大的,应该不会做得太绝。”
“至少,至少会保证她衣食无忧。”
沉默良久的沈聿淙终于开口,声音说不出的苍凉,“我太了解她了,将她送出国,对她来说等于抛弃,她不会再用我母亲的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