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赵峰便已起身。
华山高耸入云，海拔两千多米，半山腰处云雾缭绕，远处的山峰在云海中若隐若现。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洒在云层上，仿佛为整座山披上了一层霞衣。
身处古代，虽不如现代便利，衣食住行也远不及现代舒适，但古代却有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自然风光。
若赵峰还在现代，恐怕每日都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度过，生活一眼就能望到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能够欣赏到如此壮丽的景色。
只是……
“风景再美，不及人美啊。”
赵峰望着远处的景色，心中默默感叹。
古代的风景虽美，但这世上的大多数百姓却无暇欣赏。他们看不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看不到“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更看不到“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他们眼中所能看到的，只有两个字——
活着。
散去脑海中的思绪，赵峰洗漱完毕后，便朝着练武场走去。
今天是岳不群考核弟子武功的日子。这是华山派的规矩，每月的固定日子，岳不群会定期查看弟子们的练功进展。
之前岳不群和宁中则离开华山时，曾说过顺利的话一个月内就会回来。只是不知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什么，拖延了两个多月。明天就是本月的考核日，赵峰本以为岳不群和宁中则赶不回来，没想到在考核前一天，他们还是及时赶到了。
当赵峰来到练武场时，发现陆大有、梁发、高根明和英白罗几人已经先到了。这让他略感意外。
高根明和英白罗暂且不说，陆大有这小子平时都是起得最晚，每次考核也是最后一个到场。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赵峰走近后才发现，陆大有的眼圈泛黑，面容略显萎靡，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不止是他，其余几人也差不多，虽然状态稍好，但显然也是一夜未睡。
此时，赵峰已经能听到陆大有激动的声音了。
“等下次师父带我们去衡山派的时候，我一定要跟赵玉进那小子好好显摆一下！哼，我们华山派曾经可是天下第一大教！”
陆大有满脸兴奋地对梁发和英白罗说道。而梁发和英白罗也是一脸自豪的神情。
看来，岳不群昨天的那些话，让他们与有荣焉。
这样也挺好。虽然他们实力平平，但至少对华山派的归属感是真挚的。
有天赋的人不少，但能真心真意对人、对物、对门派忠诚的却不多。
赵峰默默想着。
“赵峰师弟，你也来这么早啊。”陆大有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赵峰。
“师兄们倒是比我早。”赵峰笑道。
“那可不！”陆大有得意地笑道，“我可是一晚都没睡呢。”
“别等下师父考核你武功的时候，你打着打着就睡着了，师父可不轻饶了你。”一旁的英白罗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陆大有闻言大怒，冲上去就和英白罗打闹起来。梁发则在一旁笑着看热闹。
岳不群本人虽然严肃，但他的弟子中，除了劳德诺、施戴子、木讷的梁发以及赵峰自己外，其余弟子都很活泼。
也不知岳不群教出来的徒弟，性格为何与他截然相反。
岳不群自己也困惑过，想了半天，最后把这件事归咎于令狐冲身上。
令狐冲身为大师兄，不仅没给师弟们做表率，反而没个正形。师弟们有样学样，结果岳不群一怒之下，狠狠地处罚了令狐冲一顿。
在他们打闹的时候，其余华山弟子也陆陆续续到了练武场。宁中则所收的那几名女弟子也来了，还带着刚入门的几个幼童。
没过多久，华山派的所有弟子，除了不在华山的令狐冲和岳灵珊外，全都到齐了。
岳不群从远处走来，身边跟着宁中则。此时的他容光焕发，脚步轻快，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全然没有了昨天的风尘仆仆。
宁中则同样容光焕发，脸色红润，气色极佳。
“奇怪了，师父师娘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平时他们可比我们早多了。”
站在赵峰旁边的舒奇小声嘀咕着，满脸疑惑。
他的年纪和赵峰相仿，但比赵峰稍大一些，算是赵峰的师兄。
听到他的嘀咕，旁边的弟子们有的同样露出疑惑的表情，有的则抿起嘴唇，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比如施戴子和陶钧。
“前两个月我和你们师娘都不在华山，没时间考核你们的练功情况。今天，就看看你们这几个月的成果如何。”
岳不群站在众弟子面前，双手负在身后，语气淡然。
他这话一出，大部分弟子心里顿时一紧。倒不是他们这段时间没用心练功，而是像学生在考试前一样，难免紧张。
看着练武场上站着的近四十名弟子，岳不群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现在是近四十名弟子，以后就是五十名、六十名、八十名，甚至一百名。
他一定会将华山派发扬光大！
“按照老规矩，你们两两对战，我和你们师娘看看你们的长进如何。一组一组来，谁先上？”
没有人出声。
赵峰也没有应声。
他是师弟，师兄们都没站出来，他若是抢先出列，反倒显得刻意出风头了。
岳不群见状，眉头微微皱起。
没有自告奋勇的吗？那他可就要点名了。
“大有，你和根明一组，你们两个先来。”
“啊？”
陆大有一脸茫然地应了一声。
岳不群皱眉训斥道：“啊什么啊？快点！”
“是，是。”
陆大有连忙点头，和高根明从人群中走出，脸上带着几分畏缩。高根明也是如此。
倒不是他们这段时间疏于练功，怕被责罚，而是紧张。作为第一组出列，他们害怕出糗。
其余弟子给他们腾出了空地，站成一个圈围观。
被这么多人注视，尤其是师父师娘和实力比自己强的小师弟也在场，陆大有紧张得心跳加速，额头渗出冷汗，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高根明，发现对方也好不到哪去，一脸“肾虚”的样子。
两人这副模样，还没开始打，就已经让岳不群眉头紧锁，忍不住斥了一句：“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被岳不群这么一呵斥，陆大有浑身一颤，随即拔剑朝高根明刺去。
高根明见状，慌忙举剑抵挡。
两人顿时战在一处。
赵峰站在练武场边缘，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的打斗。
没什么看头。陆大有和高根明就是菜鸡互啄，一开始打得惨不忍睹，不过渐入佳境后倒是好了许多，能看出这两人确实认真练功了，比之前几次比武时有进步。（打斗过程略过，懒得水字数。）
虽然赵峰觉得两人的比斗是菜鸡互啄，但在那几个刚入门的孩童眼中，却显得非常厉害。此时，他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看着两人的比斗，岳不群的脸色由阴转晴。
“哼！”
“哈！”
打到最后，陆大有和高根明同时大喝一声，随即退后一步，收手停战。
两人的比斗就此结束。
陆大有和高根明收起剑，向岳不群行礼：“师父。”
“虽然前面打得一团糟，但能看出你们两个还是用心练功了的。”
岳不群对他俩的表现做出了评价。
“过关。”
这两个字一出，陆大有和高根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主要是他们前面表现得太差，生怕岳不群给个“不合格”，到时候可是要受罚的。
“下去吧。”
岳不群挥了挥手，让两人退下，随即看向围观的众弟子：“下一组，你们谁来？”
这一次，不用岳不群点名，很快就有两名女弟子自告奋勇出列。她们俩事先商量好了，出列后便开始了比剑。
不同于男弟子，女弟子的剑法风格偏向飘逸，动作也赏心悦目。
“过关。”
在这两名女弟子比完后，岳不群颔首，宁中则也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一名名弟子纷纷两两出列，开始比剑。这些都是事先商量好对手的。
赵峰就这么看着他们比斗，没有人找他一组。
倒不是他人缘差，而是他的实力在这些弟子中是最强的，没人会不识趣地找他做对手。
在之前的每次门内考核中，赵峰的对战对象都是令狐冲。
华山二代弟子中，达到二流高手水平的只有他们两个，其余人都在三流层次徘徊。因此，每次门内考核，众弟子都自动把他和令狐冲列为一组。如今令狐冲不在华山，自然没人能和赵峰比武。
劳德诺虽然也是二流高手，但他隐藏了实力，和施戴子打得有来有回。
“过关。”
“过关。”
“不合格。”
“过关。”
岳不群给弟子们一组组打分，大部分都是“过关”，只有极少数是“不合格”，受到了严厉的惩罚——每日多练功两个时辰，还要从山下挑十担水上华山。
岳不群设立的门内考核，并非为了惩罚弟子、彰显师道威严，而是为了督促弟子们练功。只要表现不是太离谱，哪怕和之前的考核差不多，岳不群也会准许过关。
毕竟，练功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要荒废了练功，武功就会倒退。既然表现和之前一样，那就说明至少有在认真练功。
不是所有人在武学道路上都能高歌猛进。练武讲究天赋，不是每个人都有武学天赋的。有的人努力半生，武功却不如一个青年人。
有时候，没有退步就是最大的进步。
平凡，才是大多数人的常态。
随着弟子们一个个通过考核，或不合格，还没考核的弟子已经不多了。赵峰是其中之一。
“师弟！你没事吧？”
一声惊呼响起，最后一组中的一名华山弟子连忙收起剑，面色紧张地看向对面的师弟。他的剑上沾着血迹。
“对不起，师兄不是故意的。”
对面的师弟捂着伤口，脸色有些苍白，却强撑着说道：“没事，师兄，不碍事。是我功夫不到家，与师兄无关。”
见到场上有弟子受伤，岳不群开口道：“既然松年受了伤，你们的比斗就暂时停止吧。”
刀剑无眼，同门切磋难免会有意外。只要不出人命，不造成严重后果，岳不群都能接受。
“是。”
两名弟子行礼后，那名出手的华山弟子扶着受伤的师弟离开了练武场中心。
现在，只剩下赵峰一个人还没参加考核了。
岳不群看向赵峰，沉吟片刻后说道：“峰儿，按往常的规矩，应该由冲儿和你切磋。其他弟子和你切磋不了。但冲儿现在不在华山，这次的门内考核，就由为师亲自来检验你的进步吧。”
虽然这么说，但岳不群并不觉得赵峰会考核不过。
赵峰是他这群弟子中最不用操心的，既努力又自律，绝不可能退步。
只不过，门内的规矩就是如此。尽管岳不群觉得没必要考核赵峰，但还是要做，否则其他弟子会觉得不公平，心里不平衡。
“是。”
赵峰点了点头，随即出列。
他进入二流高手境界已有一段时间，虽然感觉每日都在变强，却没有一个明确的比对。岳不群愿意亲自出手考核，正合他意。
“师父，弟子失礼了。”
赵峰先说了这么一句，岳不群笑了笑，示意他可以出手。
赵峰眼神一冷，神情变得淡漠，随即把手搭在了剑柄上。
“铮——”
剑柄抬起，剑鞘内露出一抹银光，长剑缓缓出鞘。
然而，就在长剑出鞘到一半时，其他弟子中有人发现了山下的异样。
有人上山了。
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四五岁，女的十六七岁模样。
此时，这两人正顺着山路从山下走来。
“大师兄！”
“是大师兄和小师妹回来了！”
华山弟子们纷纷惊喜地喊道，让正准备出手的赵峰动作一顿。对面的岳不群也看向了山下。
“还真是冲儿和珊儿回来了。”
岳不群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宁中则更是满脸欣喜。
虽然岳灵珊是和令狐冲一起下的山，但她还是担心女儿的安全。此时看到女儿和弟子平安回山，她也露出了笑容。
等到两人走近，他们的面容才清晰地映入众人眼帘。
男子长相俊朗，双眼炯炯有神，长方脸蛋，剑眉薄唇，两缕龙须般的发丝从额角垂落，眉宇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洒脱。
女子模样娇美，雪白的瓜子脸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穿着淡绿色的衣裙，十分动人。
只不过，她那对骨溜溜转动的眼睛，带着一丝活泼俏皮的味道。
少女见到山上的众人时，双眼一亮，朝着众人挥手，一边大喊着，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