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棺队伍停在宗祠前时,八具纸人轿夫突然自燃。苏明月的水袖卷住青铜棺,却被烫得缩回手——棺身刻满的镇魂咒正在渗血。老船夫举着鱼叉冲来:“使不得!这是阴兵借的尸轿!“
话音未落,青铜棺盖轰然炸开。苏明月被气浪掀翻在地,看见棺中飘出个戴傩面的身影。那人穿着林砚失踪时的灰布衫,指尖缠着墨蛟鳞片串成的链子。
“阿砚?“她刚要上前,傩面人突然甩出链子。鳞片割破她手腕,血珠溅在青玉笔上,笔尖竟自己写出“快逃“。
八具燃烧的纸人突然复活,焦黑的手抓住她脚踝。苏明月甩出银针钉住纸人,针尾系着的红绳却连向青铜棺底——那里沉着具穿嫁衣的骸骨,头盖骨镶着翡翠蟾蜍。
“别碰那具尸骨!“驼背老妪拄着拐杖撞开大门,手中提的灯笼映出满院纸钱。纸钱上的朱砂符突然飞起,贴满傩面人全身。那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傩面裂开露出半张腐烂的脸。
苏明月的水袖缠住他脖颈,摸到脉搏还在跳动:“是活尸!“银针刺入后颈的瞬间,傩面人突然开口:“明月...江底...“声音竟与林砚一模一样。
老妪的拐杖重重杵地:“这是借声蛊!快封他七窍!“说着抛来把糯米。苏明月接住的刹那,傩面人胸腔爆开,钻出条三眼蛇蛊。青玉笔自发追击,蛇蛊却钻进青铜棺下的尸骨。
骸骨突然立起,翡翠蟾蜍眼中射出绿光。苏明月看见光影中浮现出画面:林砚的魂魄被困在墨蛟逆鳞中,而南洋巫师正在江底修建祭坛。翡翠蟾蜍突然开口:“子时之前,拿青玉笔来换他。“
申时三刻,阴阳渡口
废弃的码头飘着薄雾,苏明月蹲在乌篷船里检查法器。老船夫往船头挂起引魂灯,灯罩上画着镇水符:“姑娘真要赴约?这渡口每逢鬼节...“
话没说完,船底传来抓挠声。苏明月掀开船板,看见水草缠着具浮尸——正是三天前失踪的皮影少年!尸体手中攥着半张皮影,画的是她与林砚在沉船的画面。
“他们盯上你了。“老妪鬼魅般出现在船尾,皱纹里爬出条小蛇,“老身是苏家初代影卫的守墓人,这局得靠你破。“
三人趁着暮色潜入江心。青玉笔在水中发出微光,照亮前方巨大的青铜鼎。鼎身缠着浸泡百年的墨斗线,鼎内漂浮着九盏青铜灯,每盏都刻着林砚的生辰。
“这是偷天换日阵。“老妪用拐杖搅动江水,“用至亲魂魄为灯油,可逆转阴阳......“
话音未落,水中突然冒出数十个气泡。穿傩戏服的傀儡师踩着浮尸跃出水面,手中丝线连着九具青铜棺。苏明月甩出水袖缠住丝线,却被扯得撞向鼎身。
青玉笔突然脱手,在鼎面刻出敕令符。傀儡师的丝线齐齐断裂,九具棺材自动排列成北斗阵。翡翠蟾蜍从鼎耳跳出,落地化作美艳妇人:“苏家丫头,看看这是谁?“
她身后的水幕中,林砚的魂魄正在墨蛟逆鳞里挣扎。苏明月刚要掷出银针,妇人突然撕开面皮——底下竟是殡仪馆老板妻子的脸!
“二十年了...“妇人抚摸着脸颊,“当年你父亲用我养尸蛊,今日该还债了!“她挥袖放出群鬼婴,婴灵额间都生着蛇瞳。
老妪突然咬破手指在船头画血符:“明月,接住这个!“抛来的布包中是半块龟甲,与林砚父亲留下的正好拼合。龟甲合并的瞬间,墨蛟虚影破水而出,将鬼婴尽数吞噬。
傀儡师趁机甩出金蚕丝缠住苏明月,丝线勒入皮肉渗出黑血:“把笔交出来!“青玉笔突然自行动起来,蘸着她的血在空中画阵。妇人见状尖叫:“快阻止她!这是唤魂咒!“
江面突然掀起巨浪,林砚的魂魄冲破逆鳞。他半透明的身体抱住苏明月,指尖点在金蚕丝上:“傻丫头,不是让你别来吗?“丝线应声而断,傀儡师坠入鼎中化作白骨。
妇人暴怒着现出原形——竟是条十丈长的三眼巨蛇!蛇尾扫翻青铜鼎,灯油倾泻染黑江水。墨蛟虚影与之缠斗,林砚的魂魄却开始消散:“明月,用笔刺它逆鳞......“
苏明月含泪跃上蛇首,青玉笔贯穿第三只蛇眼的刹那,整条江沸腾如熔岩。林砚最后的声音随风飘来:“去老茶楼地下室...那里有...“魂魄化作荧光没入笔尖。
三日后,永昌茶楼
苏明月按龟甲地图找到暗门。密室墙上挂着百张傩面,每张都对应个失踪的镇民。最里间的冰棺里躺着具女尸,面容与她有七分相似——尸身名牌上写着“苏明月之母“。
案几上的留声机突然转动,传出父亲的声音:“当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蛇母已醒。明月,你才是真正的镇龙钉......“
密道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苏明月握紧青玉笔。笔杆浮现新的篆文,这次写的是:“杀了我,才能终结轮回“。她望向镜中的自己,发现脖颈不知何时爬上了蛇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