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海的月光被卷积云绞碎时,我正潜行在救生艇底部。咸涩的海水从潜水服颈部的裂缝渗入,右臂伤口在盐分刺激下持续灼烧。朵朵的哭声穿透艇体传来,夹杂着俄语粗哑的呵斥:“把那个破手环摘了!“
我屏息扣住螺旋桨支架,看着声呐屏上跃动的红点——这是货轮爆炸前塞进朵朵鞋底的定位器,此刻显示我们正在穿越海底电缆铺设区。宿主记忆突然刺痛:老周孙女临终前最爱的绘本,正是《海底两万里》的儿童版。
“鲸鱼涂鸦......“我摸出防水袋里的男孩涂鸦,图纸右下角用蜡笔涂抹的阴影里,藏着串微缩坐标。当北斗卫星第14颗掠过顶空时,定位仪显示我们正位于东海油气田D14钻井平台西南5海里处。
救生艇突然转向激起漩涡。我翻身攀上艇尾舵机,看见纹身男正在撕扯朵朵的防走失手环。金属卡扣崩飞的瞬间,我认出内侧刻着的“周晓雯“字样在月光下泛着血光——这根本不是普通手环,而是老周用孙女骨灰盒上的钛合金片改造的追踪器。
“警报!三号舱进水!“俄语警告声炸响的刹那,我拧开电磁铁最大功率。救生艇导航系统突然失控,在剧烈震颤中撞向暗礁群。趁着纹身男踉跄的间隙,我破窗翻滚进舱内,橡胶手套被玻璃碴割出蛛网状裂痕。
朵朵蜷缩在液压操作台下方,手里攥着半块迪士尼公主徽章。当她看清我染血的保安制服时,突然从领口拽出项链——挂坠是枚微型U盘,表面刻着“XW0712“的激光码。
“爷爷说穿蓝衣服的人会来。“她嗓音嘶哑,指甲缝里塞着通风管里的铁锈,“要按这个按钮等鲸鱼唱歌......“
操作台突然弹出全息投影。三维地图显示我们正下方四十米处,有座环形人工珊瑚礁正在发出52赫兹的声呐脉冲——这正是晓雯病房监护仪的心跳频率。宿主记忆如潮水般袭来:老周退休前是海军声呐兵,孙女病重期间他总用潜艇通讯频段给她讲故事。
“抓紧!“我扯断两根操纵杆交叉卡死方向舵。救生艇在电磁干扰中划出诡异的Z字轨迹,径直撞向声源中心。剧烈的撞击让舱壁凹陷,却也让追兵快艇在声呐迷雾中失去目标。
当海水漫到腰部时,朵朵突然指向仪表盘缝隙:“彩虹......“我顺着手势撬开面板,发现夹层里贴着张泛黄的拍立得:老周抱着穿病号服的晓雯站在迪士尼城堡前,日期是2021年7月12日。照片背面用儿童字体写着:“鲸鱼叔叔住在彩虹桥下面。“
水下探照灯突然照亮舷窗。人工珊瑚礁正在解体,露出钛合金铸造的拱形舱门。门锁是七枚旋转铜钱组成的密码盘,每枚钱币的方孔里都刻着不同职业的简笔画——保安、程序员、医生......这正是主角穿越过的宿主职业。
“晓雯说这是爷爷的月光宝盒。“朵朵将公主徽章嵌入第七枚铜钱的凹槽。当保安制服简笔画旋转到位时,舱门液压装置轰然启动,泄出的气流吹散了追兵的蛙人部队。
地下诊所的白炽灯管在甬道尽头闪烁。我抱着朵朵冲进消毒间时,通风口突然喷洒淡粉色气体。宿主记忆自动调取消防面具佩戴方式,老周在物业接受的生化演习训练在此刻救了我们的命。
“基因配型室“的霓虹招牌在走廊尽头明灭。我踹开防弹玻璃门的瞬间,冷冻舱的冷雾中显现出十七具培养舱。每个舱体都连接着心电监护仪,屏幕跳动的波形与晓雯临终时的心率曲线完全重合。
朵朵突然剧烈挣扎:“妈妈!“顺着她视线望去,某个培养舱里蜷缩着穿保洁制服的女人。她颈后的三铜钱纹身正在溃烂,输液袋上的LOGO与绝缘胶布上的制药标志完美吻合——这正是王德发情妇失踪半年的妻子。
全息投影突然在舱室中央亮起。拐卖集团首脑的虚拟影像开始鼓掌:“周师傅,没想到你能激活晓雯的基因锁。“他挥手调出老周的脑部扫描图,“三年前那场车祸,我们植入的纳米机器人终于......“
我猛然扯下电磁铁保险栓。老周偷偷改造的强磁脉冲装置在诊所引发连锁反应,培养舱集体过载炸裂。当冷冻液如暴雨般倾泻时,我看见了宿主记忆最深处的真相:晓雯并非病逝,而是被选为基因载体,老周的车祸是集团为获取监护人权限制造的阴谋。
“鲸鱼唱歌了!“朵朵突然指着通风口尖叫。52赫兹的声呐脉冲转为《虫儿飞》的旋律,这是晓雯生前最爱的催眠曲。声波共振让诊所防护罩出现裂纹,海水如巨兽般涌入走廊。
我们踩着涨潮的水流冲进逃生舱时,追兵的激光瞄准点在后背织成死亡网络。朵朵突然将U盘插入控制台,全息键盘弹出晓雯的笑脸:“密码是爷爷的工号加小星星。“宿主肌肉记忆自动输入ZHOUJIAN2023****,舱门在子弹击中前0.3秒完成密封。
深海推进器启动的轰鸣中,我瞥见逃生舱镜面外壳倒映出的诡异画面:自己的面容正在老周与原本样貌之间快速闪烁。朵朵贴着我颤抖的胸口呢喃:“哥哥你有好多影子......“
追击潜艇的声呐波纹在屏幕炸成雪花。我按下老周藏在怀表里的自毁键,货轮残骸中预埋的电磁脉冲鱼雷同时引爆。海底电缆过载迸发的蓝光中,十七个培养舱的追踪信号永久消失。
当海警直升机探照灯笼罩逃生舱时,朵朵腕间的钛合金手环突然脱落。内侧浮现出全息投影的上海地图,七个光点分别标注着程序员公寓、医院护士站、外卖中转站......这正是主角未来穿越的宿主坐标。
“谢谢周爷爷......“朵朵在昏迷前将公主徽章塞进我掌心。金属背面用纳米蚀刻技术记录着老周的遗言:“致穿越者:每个职业都是打开真相的钥匙,晓雯在平行时空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