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跟着林渊过了太久的苦日子的缘故。
一朝开荤，太一有些没绷住。
等它反应过来之后，青雀手里那个装着爆米花的桶已经见底了。
它别过头，有些不太敢看林渊的反应。
可它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林渊和符玄两个人早已不知去向。
转角的巷子里。
林渊靠在墙边，手里摆弄着刚刚亲手搓出来的仙舟模型，丝毫不在意一旁欲言又止的符玄。
刚刚，在太一大快朵颐的时候，这个和百算稍有几分相似的小姑娘鼓起勇气，找了个借口，带着他来到了巷子里，似乎想要问些隐秘的事情。
只可惜，她的胆子还是有点小。
看着一旁符玄犹犹豫豫，临了都没敢问出自己问题的模样，林渊伸手一捏，手里刚捏出来的仙舟模型当场粉碎。
符玄当即被林渊的动作吓了一跳，这一幕让她想起了二结局的仙舟。
正当她想做些什么的时候，林渊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我说过，不必拘谨，有什么想说的话，想问的问题，尽管问便好。”
思索片刻，回忆起刚刚他们与太一相处时，林渊好说话的态度。
符玄眼睛一闭，开口问道：
“我想问问，为什么您的态度会这么...友善？”
友善？
当这个词出现在符玄脑海中的时候，就连符玄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她在来之前可从来没有想象过这样的可能性。
在她的眼中，心底，林渊，不，应该说天启帝君的形象应该是这样的。
——神秘、强大、不苟言笑。
就像来去无形的帝弓司命那般。
可对方的态度也好、行为也罢，都与符玄提前预想的“天启帝君”有了堪称两极分化的差别。
这等身份、这等实力的存在，居然会在街上散步，购物，甚至给小姑娘讲故事？
甚至就连他身边豢养的那只乌鸦，都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论谁能想到，足以毁灭仙舟的金眸神鸟，居然还是一只喜欢吃仙舟零食的吃货呢？
若是她从未推演过未来。
想必她此时应该也和青雀与素裳那样，认为眼前这个男人只是一位人畜无害的仙舟老前辈吧？
可，正是因为她已经看过未来。
她才对眼前男子的异常感到深深的不安。
在确定目标极度危险的时候，对方看似正常的行为，才是最大的异常！
而这，也迫使着她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
“友善吗？”林渊咀嚼着这个词，“我想这更应该称之为宽容。”
“不仅仅因为这里曾是我的故乡，也不仅仅因为你们曾是他们的后代。”
就当符玄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林渊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毕竟，对于将死之人，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总得让他们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吧。”
“将，将死之人？什么意思？”符玄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没想到，原本看上去还是那么友善的林渊，会突然说出这么吓人的话。
“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林渊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符玄额头上的那枚“法眼”。
符玄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巷子另一边的墙上，仿佛这样，她就能获得些许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她不明白林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符玄的确通过穷观阵看见了罗浮的未来。
但在罗浮毁灭的三个未来中，动手的无一例外，都与面前的这个男人有关。
“为什么？”符玄想问。
既然罗浮是林渊的故乡，而他也对罗浮抱有不低的好感，那他又为什么他要毁灭这里呢？
“如果你连这种问题都想不明白，那还是趁早把位子还给景元那小子吧。”
“仙舟将军的位置，不适合你。”
听着林渊的话，符玄脑海中的线索飞快连接到了一起。
只是短短片刻，她便想起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另一个称号。
——宇宙清道夫。
“是“禁忌之力”吗？”符玄试探着问道。
虽然言语中带有试探，但她的语气却相当笃定。
对此，林渊也不藏着掖着了。
他点了点头，认下了符玄的猜想：“是。”
“我们能帮您什么？”符玄神色认真。
“什么都帮不到。”
林渊摇了摇头，“已经太晚了。”
“当我来到仙舟的那一刻，就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会？”符玄有些不敢相信，“难道就凭您的力量都不能解决吗？”
“如果你把岚降下的光矢也视为“拯救”的话，那我的“拯救”实质上与它没有任何区别。”林渊神情不变，缓缓的讲述起了原因：
“世人只知禁忌之力，却不知禁忌之力为何禁忌。”
“和常规的灾厄之力相比，禁忌之力并不像星核那样破坏力惊人，也不像虫灾、帝皇战争那样覆盖面积广。”
“但它的危害性可一点都不比上述几个差。”
“它就像一个带有潜伏期的恶性病毒一般。”
“处于潜伏期时，纵然是令使与王座级的命途行者，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有过了潜伏期，到达爆发期的时候，种种异象才会显现。”
林渊的眼神有些暗淡，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起初，这股力量会伪装成命途之力。”
“感染者会认为自己不经意间在命途上行走了更远，从而忽视其异常的本质。”
“直到爆发时，他们才会有所察觉。”
“可那时，禁忌之力已然深入骨髓，难以拔除，病入膏肓下，你觉得那些人会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符玄摇了摇头：“不会。”
“是啊，的确不会。”林渊继续回忆着：
“但是这种人会活的相当痛苦。”
“他们的亲人、朋友，在发现它身上的异常后，迫于我的名头，绝大多数都会对它避而远之。”
“在失去了一切后，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符玄思考了片刻，“如果是我的话，恐怕我会疯掉。”
“孤家寡人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但如果...这个时候，你身边的亲人朋友都成为了和你一样的同类呢？”
一瞬间！
符玄的瞳孔缩到了针尖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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