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铁蹄声由远及近,踏破了咸阳城的宁静。
未等嬴政细问,那侍卫又补充道:“王贲将军未得路令,自行决定南下路线,兼程而来,现已至伊阙。”嬴政霍然起身,眼中精光闪烁。
“伊阙?他好大的胆子!”语气中虽有责备,却难掩一丝赞赏。
几乎同一时间,伊阙关外尘土飞扬,五万铁骑如黑色洪流般涌入。
王贲一身戎装,翻身下马,接过亲兵递来的汗巾,随意擦拭着脸上的尘土。
一名信使快步上前,双手呈上一卷竹简:“将军,咸阳急令!”王贲接过展开,目光扫过,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将竹简递给身后的副将,沉声道:“传令下去,大军在伊阙休整待命。”言罢,他翻身上马,只带了数名亲卫,飞马朝着咸阳城疾驰而去,将那乘坐着特使的王车远远抛在身后。
抵达咸阳南门时,王贲勒住缰绳,身后亲卫也纷纷停马。
他翻身下马,静静地伫立在城门下,等待着那辆姗姗来迟的王车。
不多时,赵高那标志性的尖细嗓音便在城门处响起:“王将军一路辛苦了!大王已在宫中等候多时。”
王贲对赵高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有劳赵内侍前来迎接。”赵高满脸堆笑,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军请随我来,大王已备下酒宴,为将军接风洗尘。”“司马,你带弟兄们去车马院歇息用饭。”王贲吩咐完亲卫,便随着赵高进了宫。
一路上,赵高不停地与王贲寒暄,言语间尽是恭维之意。王贲却只是简短地回应,心思早已飞到了秦王宫中。
“将军,大王已在偏殿等候。”赵高将王贲引至偏殿门口,便躬身退了下去。
王贲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偏殿。
殿内,秦王正与王绾、李斯、姚贾等人商议国事。
见王贲进来,嬴政挥手示意众人停下,目光落在王贲风尘仆仆的身影上,“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
王贲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臣王贲,参见大王!”
“起来吧。”嬴政抬手示意王贲起身,“伊阙之事,将军做得很好。”
“谢大王!”王贲起身,目光坚定,“臣以为……”
“将军,”嬴政打断了王贲的话,“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赵高,先带将军去沐浴更衣。”
“大王,臣……”
“不必多言,”嬴政语气不容置疑,“去罢。”
王贲刚想开口,却被嬴政抬手打断,“无需多言,去吧。”赵高察言观色,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王将军,这边请。”王贲无奈,只得跟随赵高前往浴池。
沐浴更衣后,王贲未及拭干头发便匆匆赶往偏殿。
几缕湿发贴在额角,随着他步履不停而微微晃动。
他刚踏入殿内,便感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嬴政轻咳一声,带着一丝笑意说道:“将军倒是心急。”王贲拱手行礼:“臣失礼了。”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姚贾见状,打趣道:“王将军这是归心似箭,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啊。”王贲不以为意地抹了一把脸,“臣在马上已啃下三斤干肉,此刻只想饮些凉茶。”嬴政吩咐内侍奉上凉茶,又命人撤下酒宴。
“既如此,便上地图。”
侍从将一幅巨大的中原地图徐徐展开,悬挂于殿内。
王贲走到地图前,目光如炬,盯着伊阙的位置看了许久。
他伸出手指,点在地图上伊阙偏北一点的安陵,“大王,臣以为,驻军不应在伊阙,而应在安陵。”王绾捋了捋胡须,“安陵?将军为何如此认为?”“伊阙位置靠北,若驻军于此,韩地乱民可轻易西窜或南逃,难以将其一网打尽。”王贲解释道,“安陵则不然,此地扼守南北要道,驻军于此,可截乱民退路,将其困于韩地。”他顿了顿,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将韩、魏、楚、齐四国都圈了进去,“且安陵乃四战之地,驻军于此,不仅可震慑韩地,更可威慑魏、楚、齐三国,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嬴政目光深邃,看着王贲,缓缓开口,“将军所言,朕已知晓……”
李斯闻言上前一步,拱手道:“大王,韩国虽灭,然其旧世族势力仍在,暗中蠢蠢欲动,意图复国。近来,韩旧贵族频频联络,推举韩王安之弟横阳君成蟜为新王,聚集亡命之徒,于韩地四处作乱。其中,尤以张良为首,此人……”李斯顿了顿,语气凝重,“此人颇有谋略,屡次设计伏击我秦国官吏,扰乱地方秩序。”
“韩王安如今何在?”嬴政问道。
“韩王安被软禁于陈县,虽无实权,却仍是韩人心中象征。若横阳君成蟜以此为号召,恐生变故。”李斯说着,目光扫过地图上标注的陈县位置。
“此前,我朝策略以安抚为主,派遣姚贾大人前往韩地安抚百姓,招揽旧贵族,但效果甚微。”王绾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嬴政点了点头,“招抚不成,唯有镇压。五万精锐南下,看似兴师动众,实则不然。朕并非不知安陵之利,然如今楚国虎视眈眈,若大军屯于安陵,恐其误判我大秦意图,引发不必要的冲突。伊阙地处险要,易守难攻,屯兵于此,既可震慑韩地乱民,又可防范楚国,进可攻退可守,实乃最佳选择。”
姚贾略有迟疑,“大王,五万精锐,几乎是我大秦南线半数兵力,若调离……”
嬴政抬手打断了他,“朕意已决。此次平乱,不仅要迅速平定叛乱,更要杀鸡儆猴,震慑宵小之辈,让他们明白,大秦一统之势,不可逆转!”他目光炯炯地看向王贲,“王将军,你父王贲乃我大秦名将,屡立战功。朕相信,你亦能不负朕之厚望,迅速平定韩地之乱!”
殿内一时寂静,众臣的目光都落在王贲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王贲抱拳沉声道:“大王放心,末将定不负王命,誓平韩地之乱!”他身姿挺拔,语气铿锵有力,眉宇间透着一股年轻将领的锐气,却又沉稳内敛,颇有乃父之风。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伸手扶住王贲的手臂,一股暖意从他的掌心传递过来。
“好,有王将军此言,朕心甚慰。”
殿内气氛稍缓,姚贾捋着胡须,眉头依旧紧锁,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言又止。
李斯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王贲,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王绾轻咳一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王将军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不知将军对平定韩乱有何良策?”
王贲略一沉吟,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嬴政身上。
“臣以为,五万大军屯兵伊阙,虽可震慑韩地,却非长久之计。韩地民风彪悍,若强力镇压,恐激起更大反弹。不如……”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不如以安抚为主,剿抚并用,方能彻底平息叛乱。”
“剿抚并用?”嬴政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将军可细说一二。”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地图上韩地一带缓缓移动,“如今韩地乱局,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会波及周边各国。朕需要一个万全之策。”
王贲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语气坚定:“大王,臣有一军,足当三面!只是……”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嬴政,“臣有三个请求,望大王允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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