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坚回到餐云观中,先将新鲜出炉的“女儿”唤出来,与张三郎见了一面。
张三郎初时不免因绿儿的特异而有些大惊小怪,但等到绿儿依着石坚的吩咐唤他一声“伯伯”,便立时喜欢上这个一派天真无邪的小不点,一张大嘴笑得合都合不拢。
石坚让张三郎帮忙,在道观的院子里挖了一个大坑,从葫芦中取出茶树栽种下去。
那茶树初时还有些恹恹之态,等到绿儿上前伸出小手在树身抚弄一番,立时便精神抖擞生机盎然。
除了培植茶树,绿儿竟还有一手绝妙的制茶手艺。
她却完全无须晾晒、杀青、揉捻、烘干等繁琐工序,只挥一挥手便能令满树芽叶瞬间脱水干燥,最大程度保留了茶叶最天然的清香。
收获了一大罐形似雀舌、绿中泛黄、微露银毫的茶叶后,石坚取来山泉水烧开,捏了一小撮茶叶冲泡。
稍稍冷却一些的热水注入杯中,与杯底茶叶相激,登时有一团小小白色雾气升腾而起,在杯口上方凝而不散。
杯中的茶汤清碧微黄,叶底片片成朵,嗅之香气如兰,品之滋味醇甘,隐隐然有两腋清风习习,轻逸欲飞之感。
只是绿儿也说了,无论她本人的修为还是那株茶树自身的潜力,都无法支持这种极品茶叶随摘随生,最多每年催生和采摘一次。
如此还是因为这株茶树本就与她相伴而生,年深日久地受乙木精气的滋养,本身的底蕴已经足够。
若是换了寻常茶树,绿儿通过催发其生机,改良其品种,倒也可以将所产茶叶品质提升一两个等级,但能与上品猴魁茶相当便已是极限。
除非她以耗尽茶树自身本源为代价,才有可能催生出一次极品茶叶,而且数量会少得可怜。
石坚得知这情况后倒也没有多少失望。
他并非贪得无厌之辈,又深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原也没想着让她弄出太多极品茶叶。
是夜,石坚在榻上打坐练气,体内交替运转“天混地沌大吞星法”与“天迴地斡大混元功”。
前者用蛮横掠夺的方式牵引和吞噬天地元气;后者将元气凝练纯化,变成一缕缕混融阴阳的精纯真气纳入丹田。
绿儿却早在葫芦内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小脸上满是笑容,不知是否梦到什么开心的事情。
在口鼻一吸一呼之间,这葫芦内充溢的氤氲紫气被她丝丝缕缕的吸入又呼出,却在这一入一出的过程中,将其中蕴含的某种无形无相的奇妙物事留在体内。
张三郎则现出狼人形象,蹲坐在屋顶遥对空中斜挂的皎洁明月,依照石坚传授的内敛之法吞吐月华之力。
他一身灰黑色皮毛的末端原本已呈现点点银白,此刻随着月华之力一遍遍冲刷身体,那银白之色开始由末端向根部一点点蔓延。
第二天,石坚和张三郎都在天亮前起身。
张三郎就在道观前的空地上演练石坚传授的十二式拳法与刀法,石坚则仍往丹霞峰顶上练功。
如今石坚修为已臻人仙之境,攀援绝壁这种打磨体魄的方式已经效果有限,便索性放弃改为由山路登山。
等他来到山顶时,葫芦内的绿儿也终于醒来,唤了几声“爹爹”惊动了石坚。
石坚打开葫芦将她放出,安置在旁边的一块平整巨石之上,叮嘱她乖乖在此看着。
随后他便照例先演练了“八九炼形术”第二层的七十二个架势,练得自己筋骨麻痒酸痛交织,心性渐渐淡漠冰冷,随后又演练“三世七太极拳”的三十七式拳法,渐渐消除了身体与心性的负面效应。
绿儿初时还只是兴致勃勃地在旁边看着,后来似看出点门道,竟照葫芦画瓢的一招一式学了起来。
她头脑聪明,身体协调,只无论是七十二个炼体架势还是三十七式拳法招式,只要看过便能似模似样的模仿出来。
甚至由于体质特异,她演练“八九炼形术”的七十二个架势远比石坚容易,身体完全未感受到痛苦,心性亦未随之变化,但也未收获丝毫修习的效果。
倒是那一路内蕴阴阳之变、造化之理的“三世七太极拳”,似乎很合小家伙的性情和禀赋,虽只是模仿石坚的招式而未通晓与之相配的内息导引、精神观想等内炼法门,却自然而然地用体内充满生机的乙木灵气配合拳法运转。
随着一式式拳法施展出来,体内灵气运转越来越流畅自然,一丝丝已隐然契合了拳意的灵气波动向四周扩散开去。
“呀嘿!”
绿儿的拳法愈使愈酣畅,等用到最后一式“弯弓射虎”时,她双掌一按一带,旋身扭腰,伴着口中发出的一声娇叱弓步出拳。
随着一只笔直轰出的小小拳头,一团青光脱去而出,飞过十数丈距离,轰在崖边石隙中生长的那株苍劲青松上,在径尺粗细的树干上轰出一个鸡子粗细、前后通透的窟窿。
“哎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这一拳的结果,绿儿表现出的并非欣喜而是惶恐,一边连声致歉,一边跳下巨石奔到那青松近前,伸出小手按在树身上。
一片蒙蒙青色光华自掌心发出蔓延开去,而后那破损处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复原。
只几个呼吸间,那窟窿的内部便被填实,两端的树皮也重新长出。
那边的石坚已先一步练完拳法,用了一式“混元桩”收尾。
其实在绿儿开始模仿自己的架势和拳法时,他便已经看到,却仍自顾自修习而并未阻止,只是分出点心神暗中观察。
看到绿儿在“三世七太极拳”上的天份以及误伤松树后的表现后,石坚含笑上前,探手让小家伙跳上掌心,托举到树身已修复好的伤处,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绿儿看到那伤处的稍稍有些凸起,颜色也略有差异,脸上很有些歉意,又接连说了几声抱歉。
石坚问道:“绿儿,你要不要认真跟为父学这套拳法?”
绿儿犹豫一下摇头道:“还是不了,我怕再不小心伤到什么。”
石坚哈哈一笑道:“傻丫头,你伤到松树是因自己瞎练一气,虽摸索到些窍门却能发不能收,若有为父的指点,自然不会如此。”
绿儿一听立时兴高采烈起来,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道:“那我便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