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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时期的皇宫分为南宫和北宫,两宫之间由复道连接。

两宫遥相望,双阙百余尺,整个宫城轮廓如同一个“吕”字形。

自汉明帝重建北宫之后,皇帝多居于北宫,逐渐成为处理政务之地。

汉和帝刘肇时期,由于窦太后临朝,窦氏外戚专政,最开始权力的中心是在南宫。

直到汉和帝灭掉窦氏,重新掌握实权之后,便再次居住在了北宫。

邓绥所在的永乐宫则是北宫之内的西宫,乃太后居所。

由于刘隆年幼,女君临朝称制,北宫之内的“西宫”便再一次成为权力的中心。

此刻,班昭已然离开了永乐宫。

她知道女君要开始清理旧势力了,这是必然。

“希望这权力的更迭可以少一点鲜血......”她叹了一口气,朝着苍龙门走了过去。

在班昭心中,邓绥品性坚韧,有圣善之德,不管何时,她肯定是支持邓绥的。

“班大家......班大家......”忽然间,从旁边的楼阁处传来了声响。

这声音传来的有点突兀,班昭驻足,顺着声音侧头看了过去。

“是我,班大家您留步。”

这声音,她熟悉。

“蔡常侍......”班昭目光闪烁,内心疑惑此人怎么会在这里等她。

蔡伦的身影从阁楼后走了出来,正急匆匆朝着她这边走来。

“见过班大家,想必您刚从太后寝宫出来。”蔡伦朝着班昭揖礼,一脸笑意。

“蔡常侍消息可真够快的,我前脚刚从太后那里出来,你就在这里等着了。”班昭脸色微微一沉,对于蔡伦知道她的行踪,一点也不能觉得奇怪。

蔡伦兼任黄门令,这禁中的宦官多由他管理,耳目众多。

“班大家说笑了,我也是奉虎贲中郎将之命在这里等着您。”

“邓骘?他找我做什么......”班昭内心沉思,但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依旧看着蔡伦。

自从邓绥掌权之后,邓骘以及邓家的数人都被安排进入禁中居住,以辅助邓绥。

蔡伦和邓骘混在一起,她也是不觉得奇怪。

见班昭没有说话,蔡伦小声道:“班大家,请您跟我过去一趟。”

“带路。”

“诺!”蔡伦弯腰揖礼,带着班昭离开了这里。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一处宫城东南角一处阁楼。

班昭远远便看到了坐在亭下的邓骘。

“班大家受累了,您快请坐。”见到班昭过来,邓骘也是赶忙起身,微微揖礼。

对于班昭的身份,邓骘也是半点不敢含糊。对于这位才女,他也是打心底里尊重。

更何况,班昭一直在幕后支持其妹,于他而言,这便是和他们邓家站在一起。

“将军客气了,找我来何事。”班昭微微点头,坐了下去。

一旁的蔡伦也是颇有眼色,急忙为班昭奉上香茗,然后站在了邓骘的身后。

“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太后找你进宫,是不是商议太尉一事?”邓骘抿了一口香茗,笑着看了过去。

“正是。”班昭回了一句,接着继续说道:“将军在这禁中,又是太后至亲,恐早就知悉此事了。”

“没错,早些时候我就已经和太后商议过了。”

邓骘也没半点含糊,对班昭直言不讳。

“既如此,想必将军心中早就有了分寸。”班昭拿起身前的青瓷鋬耳杯抿了一口:“好茶,茶香馥郁,味如甘霖,回味无穷。”

“班大家若是喜欢,我便命人给您府上送去一些。曹世叔亡殁的早,我本该代太后多关心您。”

“将军客气了。您说之事,也正是我之所想。对了,陛下大病初愈,我请求太后在宫内举戏祈福,太后也已经应允了。”

邓骘脸上有些错愕,手指在亭台上轻点,思索着班昭话中的意思。

一旁的蔡伦也是眉头微皱,一时间不知道班昭所云,暗自嘀咕。

“为皇帝陛下祈福......班大家说话总是这样高深,让人猜不透,也看不透......”

班昭也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脸上带笑,品着杯中的香茗。

“班大家大才,吾佩服至极。”不多时,邓骘的嘴里发出爽朗的笑声:“以茶代酒,我敬您一杯。”

“将军客气了......如此我便不打扰了。”班昭起身,微微颔首。

“您慢走。”邓骘再次揖礼,恭送班昭离去。

“将军,这班大家什么意思?”蔡伦的声音从邓骘的身后响了起来。

“没听到班大家说的么,好好准备差事,这场祈福活动可要精心准备。”

......

两日后。

“太后诏令,皇帝陛下大病初愈,为祈万福,德阳殿前设傩坛,举傩戏。”

傩戏,又称傩堂戏、端公戏,是“驱鬼逐疫,招祥纳福”的祭祀活动,在东汉时期,傩戏在宫廷中非常流行,其仪式十分隆重。

北宫中传出的这道懿旨,让平静的皇宫内也忽然热闹了起来。

宫内的宦官以及宫女们也都忙碌了起来。

此刻,刘隆站在永乐宫前,一眼便可以看到北宫之中那最高的德阳殿。

壮丽莫比,宏伟高大。

“陛下,您慢点走,别摔着了。”一旁弯腰护着他的乳母急忙想要扶着刘隆,生怕他摔倒。

刘隆小手轻轻推了推,倔强的自己挪动身体。

“在宫里演一出好戏,借为我祈福之名,母后这是要请君入瓮,摆鸿门宴么......”

但是,这感觉也不像啊。

他内心思索:开戏那天,三公九卿、京兆尹、右扶风、左冯翊这三辅的重要官员都会前来,如何下手?

他的小脑袋晃了晃,有点脑瓜子疼。

暗杀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公卿大臣,那是在开玩笑。

“难道说是效仿光武帝退功臣,给一些特权来和张禹做交换?”

汉光武帝刘秀时期,为了解决这些豪门士族,就是给他们分封土地或许诺一些政治特权来让他们退居幕后,不再掌权。

这简直就是杯酒释兵权的升级版。

刘隆也觉得,若是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哎呦,你这乳母怎么当的,陛下这么小,你怎能能让他独自走在殿前,不怕摔下去么......”

刚从殿内走出来跟在邓绥身后的大长秋郑众看到这一幕,急忙跑上前来弯腰扶住了刘隆。

“大长秋饶命,是奴婢不小心了。”听到这声音后,一旁的乳母脸色大变,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太后饶命,奴婢知罪!”

“不怪.....乳.....我可以”刘隆小手推了推郑众。随后,他转头看向了邓绥,咿呀说道:“阿母......抱......抱”

邓绥站在那里一脸笑容,伸出了双手,示意刘隆过来。

“陛下长大了......看这走路的姿势多踏实”郑众在旁边笑眯眯地说道,同时狠狠地瞪了一眼乳母。

“隆儿,慢点走,母后在这里等你。”

刘隆的脸上发出微笑,咿呀咿呀地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终于,他的小手抓住了邓绥那双玉手:“阿母,抱......”

邓绥满脸溺爱,将刘隆轻轻抱在了怀中。

“太后,皇帝陛下现在身体越来越好了,等这场祈福结束后,一定可以无病无灾,顺利成长。”

“这死阉人,真会舔,难怪能坐到现在这位置。”听到郑众说话的语气,刘隆也是内心苦笑。

这几天在宫内,他也算是对这些大大小小的宦官涨了见识。

那说话的语气,刚开始,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好了,去安排吧,这次的祈福一定要准备好,切勿有半分差池。”邓绥逗着刘隆,说了一声。

“诺!请太后放心。”郑众赶紧回话,随即便离开了。

“隆儿,再走一走,让母后看看。”

“咿呀......”刘隆露出童真的笑,小手搓了搓,跃跃欲试。

很快,这一对母子的笑声,传遍了永乐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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