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彻方一靠近,听旁边人小声议论才知道已经吵了好半天了。
接着便听到摊主沙哑的声音传来,颇为光棍,“我说你小子,红口白牙的别乱污蔑人。”
一副死不认账的模样。
站他对面的是一位唇红齿白的男修,身着一袭雪白金边的长袍,颇为贵气。
只见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转身向旁人控诉:“在下昨日逛街,在这摊儿买了一尊带土铜鼎,他说是从一山中老尸身上扒拉下来的,颇为珍贵,我竟然信了。”
“被要价了八十下品灵石!”
“这倒罢了!”
“结果我回去,竟被我大哥二哥嘲笑了一整晚!我不服气,就找了我家老祖分辨……”
“他娘的竟是前天的!”
而后愤然转身,指着猎装摊主,怒声道:“今天你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此时,围观群众之中看好戏者有之,帮忙指责摊主者有之,还有劝苦主男修息事宁人的。
林彻更是听到有隔壁的摊主暗自嘀咕,“难怪这种宗门弟子、家族子弟是散修集市最受欢迎的一类人,涉世未深,人傻钱多好忽悠……唉,我咋遇不到呢。”
“好像有几分道理……”林彻嘴角不由抽了抽,随后突然看到那男修高抬重放的袖口之上有着一个标识闪过。
似是金线绣的飞鱼。
“筑基余家?”林彻默默后退了几步,暗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林彻不只是埋头炼丹,因为所处平台的抬升,对整个紫川坊市的当前形势、各大势力有了更深的了解。
余家便是驻守、操持坊市的三大筑基家族之一,族中有一位筑基中期的老祖坐镇!
和费家、滕家并列。
其中费家也有筑基中期的老祖一位。
滕家则不然。
当年另两家老祖几乎同时突破筑基中期,自家老祖迟迟不得突破,滕家一度落入被打压、排挤、逐步蚕食的绝境之中。
万分危急之下,也是天无绝人之路……
没想到滕家昔年在外闯荡的一子竟然寻到筑基机缘,得以突破。
回归后挽救了深渊边缘的滕家,并以两位筑基初期修士顶住了外来压力,再次扭转回到三足鼎立的局面。
随着岁月流逝,如今则轮到余家和费家有些不踏实了,一旦自家老祖坐化,或滕家任一筑基修士突破中期……
昔日的攻守之势必将异也!
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余家依然如日中天,并非一个小小散修能欺侮的。
“让开!都让开!”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有一队凶悍的执法队闻讯赶来,强硬分开人群。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齐刷刷对男修行了礼,然后转向摊主,一通严厉呵斥之后,便要上手将其架走。
在场众人面色微变,都心知肚明。
这摊主一旦被带走,免不了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那摊主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再没了之前的光棍无赖,反而立即痛哭求饶,根本不敢生出半点反抗的心。
不反抗还有些许活路,一反抗必被就地扬了!
谁让余家便是这坊市的一片天呢?
就在此时——
“慢着!”
一句轻喝响起,让所有人都心里一惊,是谁胆大包天,竟敢阻扰执法队办事?
纷纷看去。
林彻也投去目光。
竟是那苦主男修开的口。
“你可愿退回灵石?并保证以后再不行骗?!”
“我愿意!我保证!”
摊主连连应道,试图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
执法队之人见这场面也面面相觑,纷纷投去目光询问一向稳重悍勇的队长。
头儿,放不放?
见队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尽皆松手,任由摊主如软骨般滑落,瘫坐在地上。
“都散了吧!”
执法队长运起练气后期的修为,一声喝出,声音滚滚如雷,惊得指指点点的围观众人立作鸟兽散。
此时,悄然在衣袍外挂上回丹阁令牌的林彻,好整以暇,径直迈步向摊位走去。
然后,在远处众人不可思议地注视下,颇为淡然地弯腰抓起那枚墨绿玉戒,微笑着问惊魂未定的摊主道:“道友,不知这玉戒作价几何?”
执法队队员见有人胆敢不听队长之令,反而靠近摊位,眉目一皱,便要怒喝出声,结果被人一把捂嘴,然后悄然指了指那枚腰间晃动的三鼎令牌。
“圣药宗、回丹阁?”
执法队皆是聪明人,都默契地不再言语。
他们上岗的第一要务就是要有识人之明,知道谁不能惹!
很明显,青袍修士属于此类。
而那摊主见林彻又拿着玉戒在问,便下意识地要道“一百下品灵石”,结果突然想到什么,又连忙改口道,“不值钱的物事罢了,一块凡俗的定情之戒。道友若喜欢,随手拿去耍玩便是!”
言语之间,故作洒脱。
闻言,林彻随手丢出一块灵石落在摊位上,弹了两下,潇洒转身,“切记尔今日所言,以后莫要再行骗人之事了。”
朝白袍男修微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远去。
却没有人知道,此时林彻竟是紧紧握住手中玉戒,心中又有何等兴奋!
感知到物品栏面板有所提示,他却没有立即查看,而是如往常一般边走边看。
“道友,且等一下!”
突然背后遥遥传来一阵呼声,林彻脚步未停,自顾自地走着。
“道友,还请留步!”
声音越发近了,衣袍飘动之声也在身后近处传来。
林彻转头,看向一路追来的白袍男修,故作惊讶道:“道友可是寻我?不知何事?”
“在下余鹤亭,见道友行事豪迈、洒脱,极为佩服,想与道友坐而论道,顺带吃个便饭,不知可愿赏脸?”白袍男修诚恳道。
林彻拿到玉戒心情正好,打量了白袍男修几眼,笑道:“某姓林,单名一个彻字,观道友之言行光明磊落、得饶人处且饶人,品行高义,怎又能拒绝呢?”
“哈哈,哪里话,道友这边请!”
“请!”
两人说笑着,却也颇为投缘,调了个头,一路又往内城而去,竟是到了坊市大名鼎鼎的“茗云居”。
看着眼前豪华更胜回丹阁几分的九层高楼,一阵阵美食香味钻入鼻中,林彻却是道:“茗云居过于奢侈,动辄几十上百灵石。道友不必如此破费,随意找家小馆便足以论道了。”
“林兄不必介怀,此处乃弟弟家的产业,只需花些成本罢了。”余鹤亭却是呵呵一笑,拉着林彻上楼。
“也罢也罢,便奢侈一回。”
推杯换盏,好不快乐。
用灵石堆就的修仙界美食,纵是见过前世灯红酒绿的林彻都不得不为之赞叹!
近半时辰后,看到窗外月已上高枝,林彻起身打算结束宴席,回家修炼。
刚要道别。
一个在门外等了许久的护卫突然走近前来,便要对余鹤亭耳语。
“不必,直接说出来便是,林兄不是外人。”余鹤亭一摆手道。
“是。半个时辰前,我们在外面抓获一个鬼鬼祟祟的贼人,是跟着小少爷和……林公子一道前来的。”
“本想拷问一番,没想到那厮竟吞毒虫自尽了!是我们的失职,还请小少爷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