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塔人来人往，多是那些想要获得优待的贵族，少有平民混迹其中，即使偶尔出现，也是被事务官所领带，在满是华衣的人群中倍是显眼。
耶蒙这一次注意到了那些平民身上躲藏遮盖的目光以及身上破烂的衣服，还有那些贵族们好奇的眼神与嫌弃的情绪，当然，也少不了他们的仆人高高在上的神情和满脸荣耀的斜睨。
这些仆人们看上去好像要比他们的主人更加骄傲，尽管只是在这些地位低下的人面前，但这也无法否认他们由衷的自信。
耶蒙暗自感慨了一声，维斯特洛明面上的七神信仰教导人们大家都是主的信徒，都是主的羔羊，人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差距，甚至禁止奴隶制。
这在厄斯索斯的各种邪教中简直是不敢想象的，即便是声名远播的红神教会也无法睥睨，可以说是最为先进的了。
就像是旧神和红神喜欢血祭，神明远不如人们想要中那么美好，也只有七神原本没有任何神迹，安达尔人却幻想出了最为美好的神明一般。
也只有在信仰中才是这样神明最为干净的时候。
蓝礼在旁边奇怪的叹了一口气，好像有些不解。
耶蒙询问，“爵士，你心里有什么疑惑么？”
蓝礼先是摇了摇头，想要否定这个事实，但紧接着又点了点头，“总主教大人，不知为什么，好像感觉这几天的平民告状一类的事情要少太多了。”
耶蒙笑笑，“这怎么说，眼下不是能看见那些平民前来上诉的吗？”
蓝礼原本还想要严肃一些，但还是撑不住那张毫无表情的很像史坦尼斯的脸，笑了出来，“总主教大人，你有所不知。”
蓝礼指了指那些事务官领着的平民，“在我刚刚接任法务大臣的时候，平民尽管也很少，但也不止于此，这已经被那些夫人们当做乐趣了，该有多么稀少了？”
耶蒙有些好奇，“蓝礼你平时还关注这些吗？”
蓝礼晃了晃他胸前的金色宝冠雄鹿纹章，看起来很是得意，“尽管我平时更加关注那些易于解决的贵族的事务，对于平民的事务没怎么上心。”
说着，他悄悄压低了声音，“但是，你猜怎么着？”
耶蒙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蓝礼也不在意这一点，“只需要从那些平民身上找出几件好解决的事务，剩下那些‘老大难’全部移交出去，再大力宣传一下……”
说着，蓝礼拍了拍手掌，“君临人民全都喜欢上了我，称我为一个富有仁慈心的人，没有人像骂我老哥‘簒夺者’那样偷偷骂我。”
说着，他更加得意了。
耶蒙想，也就是你能力有限，劳勃看不上眼，维斯特洛也没有那么多“九子夺嫡”的烂事，不然像蓝礼这么跳，又是“此子类我”，又是收买人心，像君临市民，又是结交封藩大臣，像梅斯公爵……
在东方，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哪管你是不是有野心，有能力，有想法。
不过耶蒙还是满是笑容点了点头，表现出疑惑来，“这和那些平民有什么关系呢？”
蓝礼有些不好意思，“除了少数以外事务官能够做主的，剩下那些都有些不太好解决，毕竟都已经告到国王面前了吗？”
耶蒙还是没有听懂。
蓝礼咳嗽一声，“剩下那些几乎都是被首相包揽了，看似是平民的案子，实际上都涉及到那些大贵族，不好处理。”
耶蒙恍然大悟一般，“原来如此……”
蓝礼也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原来如此，现在我才发现来首相这边要处理的也少了很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耶蒙开玩笑道，“也许那些贵族都按照规定遵纪守法，也不去欺压那些平民了？”
蓝礼哈哈大笑，“总主教大人，这可是我听过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了，下次不要说了。”
耶蒙不依不饶，紧随其后道，“怎么就成一个笑话了呢？”尽管他知道这就是一个笑话。
蓝礼稍微认真一些，但是骨子里的轻佻还是出卖了他，“想要贵族老爷们不这么干，还不如幻想一下商人不再贪财。”
耶蒙重新摇了摇头，“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大家都贪财，哪里只是商人，谈起钱，国王，平民，不都一个样吗？”
蓝礼笑的更开心了，“这么想来确实有些不恰当了。嗯……”
他沉默一会儿，“有了，就像八爪蜘蛛说的话会被被所有人信任一般。”
两人都大笑起来，谁会蠢到相信八爪蜘蛛的话呢？
蓝礼也很快忘记了像是平民告状减少了很多这样的小事了。
耶蒙见此，也在心中默默微笑，于是两人就这么说笑着走入了首相塔。
御前大臣和七神总主教想要拜见首相并不会被门前的那些侍卫阻止，他们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就进行放行。
真正进入到首相塔，两人反而没怎么像刚才那样谈笑风生了，琼恩·艾林总的来说还是一个比较严肃的人。
蓝礼正要敲门并且推开首相办公的门时，门却自动打开了，一个臃肿的女人打开门的时候狠狠一摔，完全不在乎首相的面子。
女人出来时看到绿衣的蓝礼和白衣的耶蒙，只是微微一愣，就不去理会了，她的丈夫就是这个国家的缔造者兼任御前首相，不需要在意任何人。
女人回头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琼恩，我决不同意把我的儿子送去龙石岛交给史坦尼斯那个刻薄寡恩的人。”
接着，就这么离开了，根本不管耶蒙，蓝礼，自己位于屋子里的首相。
蓝礼指了指女人离去的背影，声音极其细小，不仔细甚至无法听清，“首相真是有福气，娶了这么一个夫人，没想到河间的徒利家族会培养出这样的女儿。”
他可不敢大声说话，不然平白得罪了谷地的艾林与河间的徒利，七大王国中的两个，还是拜拉席恩王朝胜利的基石。
耶蒙默默点了点头，也压低了声音，“我记得她叫莱莎，莱莎·徒利。”
蓝礼摇了摇头，“不，是莱莎·艾林。”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说话，一起进入了首相的房间。
首相撑死一张疲惫的面孔，七十岁的他和刚过三十的莱莎相处的并不愉快，然而这是他必要的责任，也是为了养子的王国，无论何时，“狼鱼鹰鹿”都是拜拉席恩家族统治的基石。
琼恩·艾林看着已经进来的两人，两人都很年轻，黑发下的面容满是精力，不像已经七十多岁满头银发的他，他已经老了。
这就是他养子未来的左膀右臂啊！
看着两人，琼恩·艾林也勉强打起精神，没有一点惊讶，他已经知道耶蒙回返维斯特洛，回到君临的事情了。
算算时间，也就是这两天。
大名鼎鼎的瓦里斯这次没有提前通知，想来是不想要其他人觉得他甚至叫七神总主教都在暗暗监视的事情。
这会让所有人不安，连七神总主教都会被监视，那么御前大臣呢？首相呢？甚至更进一步，国王呢？王后呢？
瓦里斯虽然没有露面，但君临随处都是他的传说。
琼恩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了笑容，“让你们见笑了，同时恭喜总主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