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于伊耿高丘上的红堡从建立以来就是七国的权力中心,追逐荣誉的人在这里获得荣誉,渴望权力的人在这里寻求权力,心怀不安的人同样对此心怀不安。
御前首相是国王之下的权力最为尊贵的人,他可以草拟诏书,征召军队,制订并执行法律,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个位置甚至与国王没有任何区别。
曾经的高贵私生子“血鸦”布林登·河文在这个位置待了超过二十年,他甚至有权决定国王的废立。
如今安坐在首相塔的是琼恩·艾林,他是劳勃国王的养父,为了他的养子背叛了三百年的坦格利安王朝,并最终拥立他成为现如今的国王。
琼恩·艾林并不是一个权力欲望炽烈的人,然而之所以在年近八十的时候还没有考虑卸下重任,是因为他深知这个初生的王国并不稳定,而他也放不下他的养子。
在国王对于王国正事从不关心的当下,他可以说就是这个国家权力的中心,在御前会议中,他甚至可以将一个没有一点家族历史,仅仅是第二代骑士的培提尔·贝里席扶持在财政大臣的位置。
琼恩现在坐在他的会客厅,他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张印着七芒星的拜帖,这象征着总主教的拜访。
他的侍从修夫站在旁边,已经跟在首相身边4年了,他面容粗犷,却能够看出年轻人的青涩。
修夫不知道首相为何选择他作为侍从,然而他知道自己一定要不断向上,成为一个骑士,成为一个贵族。
敲门声响起。
修夫连忙前去开门,这就是他的职责。
他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一张含笑的面孔,属于修士的白袍并不奢华,然而没有一丝污垢,只有在胸口的七芒星图案是衣服上唯一的异样色彩。
他将来受封骑士时,会被总主教大人涂抹圣油吗?
当他真正看到这个传说中被七神眷顾的总主教时,心中只剩下这样的想法。
“感谢总主教大人光临。”首相苍老的声音传来。
耶蒙在进门的时候对侍从致以微笑与感谢,同时也将首相的会客厅收入眼底。
来自密尔的地毯,窗前金丝的挂饰,以及来自远东精美的瓷器,从落日之海到日出之地的各地珍宝,在这里都能够找到出处。
它们来自历朝首相的珍藏,即使你不爱富贵的荣华,也能在这里畅饮权力的甘泉。
身在此处,从窗外看去,整个红堡历历在目。
耶蒙行礼,“打搅首相了。”
这时修夫主动上前,将椅子搬出来,请耶蒙坐下。
琼恩看着总主教黑色的头发,以及那张清秀的面容,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养子。
然而任何人都可以将他们轻易分清,耶蒙黑色的瞳孔带着其独有的深邃——这可能继承自他的母亲,而劳勃的双眼炽烈如火,没有一丝相同。
琼恩清楚他的目的,眼前的总主教想要前往狭海对岸的潘托斯,从韦赛里斯王子和他的庇护者伊利里欧那里要来一个末裔的公主,为了一个可笑的预感——公主将来可能会被红神的教会的利用。
琼恩当然不相信这些,然而总主教九年前对于八年前铁群岛叛乱的预言太过真实,让他生畏。
“一年以后他将从海浪中席卷,带着海洋的冠冕,并从此失去他的三个儿子,两个在死,一个在生,然而他们都将离他远去,无论子嗣,还是冠冕”。
于是在铁民的叛乱中,巴隆失败投降,摘下了他的王冠。在战争中,他失去了两个儿子,唯一的幼子被北境公爵收为养子看护在临冬城,作为人质。
“总主教大人何必试图亲自去前去潘托斯见那位‘乞丐王’呢?”琼恩劝阻道。
耶蒙笑了笑,“恐怕其他人去未必能说服那位末裔王子。”
尽管韦赛里斯在龙石岛由她的母亲蕾拉王后加冕,然而没有土地和封臣的国王从来都不过一个笑话。
然而七国上下都承认他的王子身份,即使他的国家已经灭亡。
琼恩默然,事实上,他根本不相信总主教能够将丹妮莉丝公主带回来。
对于韦赛里斯王子来说,无论是依照家族的传统娶她为妻,还是送去联姻,都远比将她放在圣堂更有价值。
至于伊利里欧总督,他试图庇护维斯特洛的前朝后裔,一定有所图谋,自然不会随意放手手中的公主。
然而,所谓总督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麻烦,只要韦赛里斯王子同意,那么无论总督作何想法,都必须放手,说到底他不过一个商人罢了,靠着妻子爬上总督的位置,固然能随意摆弄一个灭国的公主和王子,然而绝无可能决定他们最终的归属权。
如果在韦赛里斯王子同意的情况下,他拒绝交出公主,那么只会引来七国的大军,甚至不待大军压境就会被潘托斯的其他总督交出来平息七国的愤怒。
然而,总主教可以说服王子吗,琼恩报以怀疑。
人们常说当坦格利安家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诸神会抛出一枚硬币,决定他是伟大还是疯狂。
伟大也好,疯狂也罢,王子都没有理由将公主白白送出。
事实上,即便背负七神的神迹,他也不认为总主教可以完成这个事情。
这不是七神涉及的范畴,而是属于世俗永恒不变的欲望,七神也无法为此救赎,于是设下七层地狱加以惩罚,即便如此,该下地狱的人一样数不胜数。
“总主教大人,我实在不希望你亲涉险境。”琼恩诚恳的说。
艾林家族是最古老的安达尔人贵族,谷地骑士闻名七国,琼恩也信仰七神,他并不希望总主教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公主远离故土,涉足风险。
耶蒙看着那张诚恳的表情,心中也微微触动,他虽然已经戴上象征总主教的水晶冠冕,诵读过无数遍七神的经文,然而心中没有信仰,无法理解信徒对于信仰的虔诚。
然而他还是感谢道:“多谢首相的关怀,然而这并不是一趟危险的旅程,如果没有将公主带回来,那这已然是七神的安排,我会由此回来,不会试图强求。”
琼恩说:“危险从来不是来自眼前的光明,自由贸易城邦遍布阴谋与暗杀,从来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看着耶蒙想要反驳,琼恩叹了一口气,打断了他,“罢了,我知道总主教大人你心意已决,不再更改。”
说着,他紧紧看着耶蒙的眼睛,“那么请记住一个老人的忠告。总主教你此次的出行就带着我这个侍从吧,他的武艺还算不错,可以帮你应付寻常的情况。”
说着,琼恩指向了修夫。
耶蒙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