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刚刚想起了一些事情。”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柳清月连忙擦了擦眼角，勉强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赤鳞鱼好吃归好吃，就是这后劲比她想象中的有点大，感觉比六长老家的醉仙酿还要上头。
“小女子名叫柳清月，还不知公子名讳？”
小吗？真不小吧。这是不想让我深究，打算转移话题啊。
“没事，我还以为是这赤鳞鱼盐没放均匀，不小心给柳姑娘咸苦了呢。”林熠摆了摆手，暂时也不打算刨根问底。
“在下林熠，清泉县人士。”
“清泉县，倒是离九天山很近，也难怪公子做的赤鳞鱼有种熟悉的感觉。”柳清月恍然地点了点头。
清泉县以盛产赤鳞鱼而闻名，据说到街上随便拉一个孩童出来，他都能给你详细讲解赤鳞鱼的四大做法。
柳清月倒是没专门拉人问过，但也曾经去清泉县买过许多次赤鳞鱼。
“林公子此番前来，可是为了升仙大会？”柳清月继续搭话道。
“自然。”林熠点头，“我看柳姑娘的气质相貌，倒也不似普通人家的女儿，想必也是前来参加九天宫的宗门考核吧？”
“我……”
柳清月眨了眨眼睛，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想起来，面前的男子很大概率会成为自己的师弟。
若是对其撒谎，到时候两人在宗门内见面时，指不准会有多尴尬；
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额，我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逆转春秋的法宝，或者修改他人记忆的仙法？
柳清月这边正在纠结，而林熠那边同样不遑多让。
他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继续对柳清月进行投资。毕竟之前只是触发了危机投资模式，正常的投资方案是没有受到影响的。
然而对方目前的表现却让自己有些把握不住。
本来这种坚强冷清的性格就非常棘手，更何况柳清月还叠了个玉玉症的混沌buff，完全就是神鬼二象性。
可能自己稀里糊涂就把她给拿下了，也可能下一秒她就莫名其妙自爆了。这种王者预判青铜走位一样的不可知感，林熠很不喜欢。
尽管有着“长辈的遗愿”这个关键提醒，但仔细想来，林熠觉得柳清月的心魔肯定不是简单的父母双亡所造成的。
毕竟修仙就是这样子的啊，要么是大家族勾心斗角，要么就是主角活全家阵容。
没双亲而已，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对于寿命悠长的修仙者而言还不至于抑郁到成为心魔。
多重因素叠加下来，搞得林熠确实有点想要放弃的意思。
“那个……林公子，之前你说免费帮我做菜，可是我带的鱼你也没用上，而且一直是我在吃，纯粹是蹭了你一顿饭，我有些过意不去。”
“这样吧，这顿饭我还是给公子付了灵石为好，不为别的，就为了公子的这份厨艺。”
二人颇具默契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由柳清月主动打破了僵局。
倒也不是脑子突然抽了非要给钱，主要是柳清月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回答林熠。
不过看到对方好像也有点神游物外，就想着说点熟悉的继续偷偷转移话题。
“哦，这个啊，我不是说了不用钱的嘛，柳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灵石？比得上寿元半根毫毛吗？要是系统姓马就好了，我肯定疯狂赚钱，直接给它氪到崩溃。
说到寿元，自己现在也够买伏妖三件套了，甚至买完还能留下不少，完全可以选择稳一手，犯不着搁这拼命。
放弃的理由似乎又多了一个。
“不行，公子的厨艺，完全值得我付这顿饭钱。”
不说还无所谓，既然已经提了这件事，柳清月觉得还是把钱付了最好，毕竟师傅经常教导自己，不要随便承陌生人的情。
虽然对方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小师弟，但目前也只是可能嘛，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另一边，正纠结于投资计划的林熠，倒是对柳清月此时的表现感到十分诧异。
嘿，原来你这么倔的吗？完全看不出来啊，明明长得挺柔软的。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还好自己没有上头选择投资，不然这任务难度怕是有够地狱的。
林熠也懒得在这种事情上继续纠结，于是随口答应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闻言，柳清月轻笑着点了点头：“清月谢过公子。”
嗯哼？
这，这不对吧？你给我灵石，还要反过来感谢我？
嘶——
原来系统没有骗我，这位柳仙子还真是涉世未深啊。怎么办？我突然感觉自己又有把握骗……投资她了。
“嗯……不知公子觉得，大概多少灵石合适呢？”柳清月犹豫了一下，略显纠结地问道。
你出钱的你问我？
那我可要不客气了。
多少灵石……我还真没想过，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出来卖。
我想想哈。
一条赤鳞鱼，在这升仙大会期间，算上各种食材大概八百灵石。若是经过饭店大厨之手，价格最少能翻个三倍，大概也就是二千五百灵石。
按我这手艺，起码也得在这个基础上再翻一倍，差不多五千灵石，四舍五入也就是一万灵石。
看在你给我贡献了六千寿元的面子上，就打个六折，算六千灵石好了，正好凑出个六六六，完美。
于是，林熠伸出自己的大小拇指，朝着柳清月比了个“六”：
“柳姑娘既然执意要付钱，那在下也不说什么客气的话了，不然反而辜负了姑娘的一片好心。”
“成本价算上手艺费，这个价格，姑娘觉得如何？”
看着林熠比出来的数字，柳清月蹙了蹙秀眉，似乎是有些不满。
坏了，不会觉得太贵了吧？
但是自己的厨艺真比那些大厨好得多啊，六千灵石，别人想买我还不乐意做呢。
五千！不能再少了。
倒也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我对自己厨艺尊严的底线！不然还不如不给呢。
“姑娘可是觉得价格有些贵了？那在下可以……”
“不。”柳清月摇了摇头，“我是觉得以公子的厨艺，这盘赤鳞鱼应该不止这点灵石才对。”
林熠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啊？”
我应该没听错吧？
这姑娘的意思是……她想加钱？
看来不管是哪个世界，某些有钱人的追求都让林熠难以理解。
你给他卖一千块的东西，他还不乐意买。你得把这玩意儿贴个标包装一下，最好再限个量，宣传一下环保之类的，然后反手卖他个一万块，人家反而会抢得头破血流。
行吧，果然还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完全弄不懂富婆的想法。不过能多赚点钱，我也没什么不乐意的。
“既然这样，柳姑娘就看着出价好了。”林熠耸了耸肩。
看着林熠无所谓的模样，柳清月不免有些为他操心。
小师弟如此厨艺，做出来的食物却只卖这点灵石，放市场上简直就是恶意倾销。现在倒还无所谓，未来若是不改，传出去怕是会被其他仙厨投诉不正当竞争。
这么低的价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九天宫打算跟空弥院的那群和尚抢功德呢。
看来必须得先让小师弟对自己的厨艺价值有一个明确的认知，所以……
“十万灵石，如何？”
十万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十万呢。无非多加几千灵石罢了，等自己踏上仙途，这点钱不是……
不是，
夺少？
【叮！恭喜宿主开启下一个投资阶段，请详细阅读投资计划后，确认是否进行投资。】
“……？”
本就大受震撼的林熠，被系统突如其来的信息提示弄得一脸懵逼。
让我看看怎么个事儿？
【投资阶段二：请想办法增进与柳清月的感情，并查明对方的心魔所在】
【阶段时限：10天】
【返利倍率：3（后续阶段将逐步增加返利倍率）】
系统，怎么突然快进到投资阶段二了？
【由于阶段一的投资目标与危机投资高度重合，现已默认完成】
那我阶段一的投资奖励呢？
【已被危机投资奖励所替代】
那按理来说不是应该二者合并发放吗？狗系统吞我寿元是吧！
【系统条款中并未对此作出说明，请以当前模式为准，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
一个最终解释权，直接给林熠干沉默了。
行吧，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让我看看，三倍的返利，算上我现有的六千七寿元，这是要直接一波暴富的节奏啊。
如果我不做，那就要亏上一万三的寿元，简直亏麻了；如果现在买了伏妖三件套，也相当于要亏整整六千寿元，都够我买个引水诀了。
而且，十万灵石……
先不说自己这盘菜值不值十万，对方既然能这么随意地说出这个数字，还真是超出想象的富有。
这么人美心善的仙子姐姐，就算是没有系统任务，自己也忍不住想要狠狠投资的啊。
草，怎么越想越亏了。
林熠有理由怀疑，系统偏偏这个时候才跳出阶段提示，就是为了勾引自己进行投资。
“林公子，林公子？”见林熠许久没有回答，柳清月不由得再次出声询问。
“嗯……啊？”
“公子觉得这个价钱如何？”
“我没意见。”林熠肃然起敬道。
自己又不是什么装模作样的正人君子，才不会说什么“在下的厨艺并未达到如此高度，还不值得姑娘如此破费”这种屁话。
这种在女子面前故作清高的行为，其实九成九都是想要吸引对方，可惜事实上只对颜值高的家伙才有用。
丑的人做，人家怕是还会觉得你矫情。
女子眉眼微弯：“如此，那清月便把灵石先付了吧。”
非要说林熠这顿菜到底值不值十万，其实是不值的。毕竟食材的成本摆在那里，再怎么做出花来也不可能有十万。
柳清月觉得，大概三四万灵石才是这盘赤鳞鱼正常的价格。
不过无所谓，她的目的本就是让林熠明白“自己的厨艺其实非常值钱”，让他先把价格的这个理念先搞懂。
区区十万灵石而已，花着也没啥特别的感觉。
这般想着，柳清月便打算掏出自己的天玄灵笺递给林熠。
灵笺这玩意儿是天玄王朝官方给有钱人发放的存储凭证，作用就相当于支票，方便进行大额交易。
不然即便有着各种各样的空间法宝，也禁不住有钱人几百上千万的灵石这样随身携带。
然而，柳清月在自己的储物戒里翻了许久，从原本的满脸欣慰，一直翻到现在的满头大汗，却始终没能掏出灵笺来。
“怎么了，柳姑娘？”林熠小声询问。
“我……”
柳清月扑闪的目光慌乱地四处游离，白皙的额间微微泛起细密的汗珠。
良久，她认命般偏过脑袋，细声嗫嚅道：
“我，我又忘……忘带灵笺了。”
“……”
你为什么要说“又”？
“哎……”
沉默地盯了柳清月许久，直到她那晶莹的耳垂覆上一层玫瑰般的红晕，林熠才终于叹了口气，
“柳姑娘不必自责，既然忘带了，这灵石不要也罢。”
如果不是看柳清月羞赧的表情不像演的，林熠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对方是不是在消遣自己。
好在原本自己就没打算收钱，灵石没了也就没了——好吧，十万灵石，说不心疼肯定是假的。
但一想到自己做的菜原来这么值钱，好像心又不是那么痛了。
嗯，如痛。
“不……不行！“
看着林熠微妙的神色，柳清月颤抖地抿了抿双唇。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如果就这样结束，等到升仙大会以后和他见面，自己身为大师姐的威严就要彻底完蛋了吧？
还不如死在心魔手上算了。
越想越觉得尴尬，柳清月狠狠咬了咬牙。
“碰！”
双手猛然拍桌，她站起身来，朝着林熠露出了坚毅的眼神。只是那熟透的红润脸蛋，出卖了她心中的慌乱与羞涩。
“欠……欠，欠条！”
“欠条什么的……这就不必了吧？”
虽说十万灵石不算小数目，但也没到自己非要不可的地步。
而且欠条什么的，未免过太生分了些，远不如和富婆打好关系划算。
“欠，条！”
用力摇了摇头，柳清月的双手拍得桌子嘎嘎作响。
这次没等林熠回答，柳清月直接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块玉牌，丢到了他的面前。
“我，我等……等你来找我，一定记得要来啊！”
话音刚落，一缕清风忽然从窗外吹来，女子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林熠面前。
“……”
闪现跑路，反应这么大的吗？
不过她居然是那种一紧张就会口吃的类型？
可爱滴捏。
好笑地摇了摇头，林熠拿起面前的玉牌，看向上面用神魂刻画出的文字。
欠条：今欠林熠公子灵石十万，可随时上门归还。
九天宫灵植峰，天字甲等一号洞天，柳清月。
“灵植峰？还真是有缘啊。”看着玉牌上标注的地点，林熠的眼中浮现些许温柔与感慨。
他沉默了一会儿，心里终于做出了决定。
“系统，在吗？”
“对，方案二，麻烦全押，谢谢。”
……